紂臨

三天兩覺

科幻小說

他抹掉了嘴角的血漬,轉動門把,推開了門。 門內,是壹個長方形的、空闊的房間。 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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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洗劫

紂臨 by 三天兩覺

2019-5-22 14:53

  熱水噴灑在安琪爾雪色的肌膚上,在她那令人迷醉的身體曲線上流淌。
  她迎著水流、閉著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不久後即將發生的事。
  但那終究還是要發生的,而且幾乎每晚都會發生。
  今晚的客人是她很討厭的那個類型——醜陋、肥胖、粗魯,而且對待她的態度很惡劣。
  僅僅是走進房間、進入浴室的這幾分鐘,那人已經給安琪爾留下了極壞的印象。
  她並不奢望自己能得到什麽尊重,但她也是人,她也是有感情的;她只是希望,那些把她當作物品或是動物看待的人,至少不要在臉上把這些都表現出來,哪怕是逢場作戲,她也會感覺好些。
  “呼……”水流停了,安琪爾將手摁在了自己高聳的胸脯上,深呼吸了壹次。
  她裹上浴巾,告訴自己,這只是又壹個平常的夜晚罷了……不要去奢望什麽,也不要去流露什麽真實的感受,出去做她該做的,然後拿錢、回家,就這麽簡單。
  數秒後,她便調整好了情緒。她那專業的“營業用笑容”瞬間就浮現在了臉上,隨後,她就這麽裹著浴巾,拉開了浴室的門,走進了外面的那間臥室。
  “妳洗得可真夠久的。”
  在臥室裏,等待安琪爾的是這麽壹句話。
  但這句話,並非出自她今晚的那位客人之口……因為她的客人此時已經不見了。
  房間裏多出了另壹個人,壹個安琪爾昨晚才見過的人。
  “妳……妳妳……”安琪爾臉上的表情壹秒就崩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倚墻而立的傑克,語無倫次地念叨了幾聲,隨即自己伸手掐了壹把自己的胳膊,“哎喲!還真不是在做夢啊!”
  傑克沒有去吐槽她的行動,只是淡定地說道:“妳的手機在哪兒?”
  “等等!”安琪爾看著他,“妳先告訴我,我的客人在哪兒?”
  “衣櫃裏。”傑克的回應簡明扼要。
  “哈?”安琪爾都楞了,“他跑衣櫃裏去幹嘛?”
  “我把他裝進去的。”傑克的回答依然是簡明扼要。
  安琪爾聽到這兒,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慢著……衣櫃那麽小,他那麽胖……”念及此處,她後退了半步,斜視著傑克道,“我說……他還活著吧?”
  “大概吧。”傑克的回答……嗯……妳們懂的。
  “什麽叫大概吧?妳到底是誰啊?想幹嘛呀?”安琪爾高聲道。
  “有些事,需要妳幫忙。”傑克的語氣並未因對方的反應而變化,“此前,請妳來‘為我服務’的那個人聯絡妳時,妳所用的那部手機……應該還在吧?”說著,他用眼神示意了壹下安琪爾放在床頭櫃上的包,“我剛才看了下,妳今天帶的那部似乎不是……”
  “什麽!妳翻我包了?”安琪爾都沒聽他把話說完,便壹個箭步上前,打開了自己的挎包,快速檢查起來。
  她的神情沒過多久就緩和了下來,因為她的東西都還在。
  “那麽……”傑克見她翻得差不多了,才說道,“妳的那部手機……”
  “在我家裏呢。”安琪爾沒好氣地回道,並合上了自己的包。
  “所以……妳每天出門都帶不同的手機?”傑克又問道。
  “那當然啦。”安琪爾回道,“幹活兒的時候電話響了,那多業余啊。”
  傑克沒接這茬兒,只是沈默了兩秒,再道:“穿上衣服。”
  “又幹嘛?”安琪爾問道。
  “我要去妳家。”傑克回道。
  “餵餵……玫瑰先生。”安琪爾拉長了嗓門兒道,“妳懂不懂我們這行的規矩啊?我怎麽可能帶男人回自己家去啊?再說了,我連妳的名字都不知道誒。”
  “如果‘安琪爾’這個名字和我身上的槍壹樣真,那這個話題我們還有的聊。”傑克冷冷回道,“現在,在我失去耐心之前,穿上衣服。”
  聞言,安琪爾的臉色也沈了下來。
  傑克說得對,和“玫瑰先生”壹樣,“安琪爾”也是壹個虛假的名字。
  每天只跟與自己有利益往來的人打交道,讓她幾乎忘記了在成為“安琪爾”之前……自己究竟是誰。但跟傑克交談時,她可以不用演,因為傑克不需要她演、也並不是她的客人。
  或許正因如此,每當傑克用言語去戳破那層窗戶紙、將其拉回現實時,她都會感到格外失落。
  “我穿我穿,穿總行了吧?”兩秒後,安琪爾就站在傑克的面前,自己扯掉了身上的浴巾,然後壹邊用嗔怒的表情瞪著傑克,壹邊往身上穿衣服,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神經病,人家都讓脫妳讓穿,還要我壹個人瞎叫喚。”
  十五分鐘後,傑克已坐在了安琪爾的車上。
  她開的車很普通,性能可靠、但不顯眼;可以說……和她並不相稱。
  像安琪兒這樣的女人,人們第壹眼看到她,聯想到的就是豪車、別墅、各種奢侈品,以及壹個膀大腰圓的、摟著她的腰走在紅毯上的暴發戶。
  但安琪爾並沒有那些,“下班”後的她非常低調。
  她開著普通的車,穿著保守的、廉價的衣服;她通常都戴著墨鏡和鴨舌帽去便宜的餐廳吃飯;除了化妝品之外,她的其他日用品買的都是超市裏的減價貨……和“工作”時相比,生活中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她住的社區倒是不差,姑且算是中產階級的地界,治安很好,而且她家也是獨門獨院的。畢竟……她自己也算是件“奢侈品”,整天出入治安差的地區太過危險了。
  “妳能往下躲壹躲嗎?玫瑰先生。”在即將駛入自己的社區時,安琪爾忽對傑克說道。
  這壹路上,他們倆幾乎都沒怎麽說話,所以,這會兒她突然跟傑克提了個要求,讓傑克有些意外。
  “我可不想讓鄰居們看到我在半夜載著男人回家,然後到處嚼舌頭根子。”安琪爾見傑克沒動,又補充道。
  若是四年前的那個傑克,根本不會理對方,但現在的傑克……在考慮了幾秒後,便從副駕駛位上滑了下去,蜷身躲在了安琪爾的腿邊。
  “妳的街坊鄰居就沒有壹個知道妳的職業?”傑克躲好後順嘴問了壹句。
  “當然沒有。”安琪爾回道,“要是有人知道了我是幹什麽的,我就不得不搬走了……在以前住的地方,我就曾被人認出來過,結果不到壹個禮拜,女人們就開始往我的草坪上扔垃圾,男人們則制造各種機會來騷擾我,甚至還有三五個人曾試圖在白天就闖進我家裏來,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並從後門跑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她說這些話時,顯得很平靜,看起來她早已習慣了這類事、甚至是更糟的事,“幹我們這行的,壹旦被人知道了,那在別人的眼裏就連個人都不算了,即便哪天我被先見後殺,在那些所謂的正經人看來也是活該、是理所當然的,甚至會有人感到大快人心……”她又頓了頓,“所以……我現在很小心,比住在我周圍的那些……平日裏道貌岸然、實則雞鳴狗盜、亂搞男女關系、乏味到極點的中產階級夫婦們要小心得多,畢竟……重新找房子很麻煩。”
  說完這段話時,她的車也已駛入了自家的車庫,待車庫門緩緩關合後,傑克才探出身來,並順勢下了車。
  “我查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會在沒人發現的前提下離開的。”傑克關上車門時說道。
  “我本來也沒打算送妳。”安琪爾壹邊熄火下車,壹邊有氣無力地應道,“更不想再和妳扯上什麽關系。”
  兩人很快就穿過了車庫和房子之間的門,進入了安琪爾的家。
  這是棟典型的社區民居,共兩層樓,壹樓是廚房、客廳和廁所,二樓是起居室。
  摸到電燈開關的剎那,安琪爾就傻眼了。
  她本能地張嘴欲喊,但傑克壹把將她拽到身前,並捂住了她的嘴。
  “別出聲。”傑克壓低了嗓門兒,在安琪爾耳畔說了這三個字,與此同時,他那銳利的目光已在掃視著眼前被翻得壹片狼藉的房間,他的聽覺也延展出去,開始探查周遭尚未進入視線的空間。
  兩人在壹片靜謐中默默站立了壹分鐘,壹分鐘後,傑克才松開了手:“沒有人在,闖入者應該已經走了。”
  從他懷裏掙出來的安琪爾二話沒說,壹臉驚慌地跑上了樓,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傑克並沒有急著跟上去,他在壹樓又查探了壹番,確認了闖入者的進出路線和方式後,方才上了二樓。
  安琪爾的臥室裝飾的很溫馨,有著與她年齡不符的那種天真和精致,縱然這房間此刻已被翻了個底兒朝天,仍然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嘶……呃嗯……”
  傑克進屋時,安琪爾正跪坐在地板上抽泣,她的身前,還擺著壹個中等大小的儲物箱。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這個箱子本來是被藏在衣櫃底下的地板下方的,但這會兒地板已經被撬開了,箱子裏的東西也都不翼而飛;剩下的,只有幾個已被砸破的相框,以及……壹枝被包裹在塑料紙裏的玫瑰。
  “手機不見了?”傑克的第壹反應就是這個。
  沒想到,下壹秒,安琪爾暴跳如雷地轉身,朝傑克撲了上來:“什麽鬼手機!我的錢!我的積蓄!全沒了!沒了!”
  她拽著傑克的衣服,歇斯底裏地咆哮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已沖花了她臉上的濃妝,那張美麗的臉也因極度的悲傷而變得扭曲。
  在這短暫的爆發後,她又無力的、緩緩地癱軟了下去。
  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她雙手掩面地哭泣,哭腔中還夾雜著含混不清的自言自語:“就差壹點兒……只要我再攢幾個月……嗚……就可以……咳……就可以把錢還清了……我就可以不用再……再……”
  傑克,不想聽她的故事。
  但此刻,他已經聽到了,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不投入任何個人感情,也不做任何自我說服,不多問,不多說——這是過去的傑克壹直所秉持的理念。
  但今天,他問了……
  “妳欠誰的錢?”傑克的聲音還是那樣冰冷,不近人情。
  “這跟妳有什麽關系!”安琪爾吼道,“我已經沒有妳要的東西了!妳還留在這兒幹嘛?這是我的事!妳走!有多遠滾多遠!”
  她壹邊吼著,壹邊推搡、捶打著傑克。
  她不需要傑克的幫助,因為她不信對方會幫她。
  曾經也有壹個男人曾宣稱過要幫助安琪爾,但那人在取得了她的信任後,帶走了她當時所有的積蓄,從此失蹤了。
  人都是會成長的,痛了才會記住,記住了才會改變,所以,在那之後,安琪爾就不再相信任何男人了。
  傑克走了,至少表面上是走了。
  他並沒有真的走遠,因為他不想看到安琪爾在他走後割腕上吊什麽的。
  他躲在暗處,聽著這個女人在家裏默默收拾東西的聲音。
  他能聽到她的抽泣、能聽到淚水滴到地板上的動靜,但他無能為力。
  他不但是不會救人,也不會安慰人。
  當然了,傑克也並非什麽都不會……在監聽的同時,他也在思考著。
  “從現場痕跡來看,事情發生不超過兩小時……
  “而從入侵手法、以及搜查時的強烈目的性來看,也絕不是壹般的闖空門。
  “假設,是雇傭安琪爾的人來毀滅證據,那他們來得未免晚了壹些……既然他們從壹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沒理由留出這壹天多的時間;此前那二十四小時裏,他們有的是機會來辦這事兒……再者,連‘螳螂’都用了,說明他們並不在乎她的死活,要銷毀證據的話趁白天來把她壹並滅口了更好。
  “那麽……果然是蓋洛的人做的嗎。
  “就在昨晚,我在醫院和蓋洛的人碰面後,壹直到淩晨的這段時間裏……他們通過某種途徑得知了安琪爾這條線索,並立刻查到了她的住址、還派了人過來;而安琪爾剛好不在,於是這群人便搜查了她的房子,在找到她的手機後離開了。
  “還有……‘順手拿走目標的積蓄’這種事,也很像是蓋洛的人會做出來的……”
  理清了思緒後,他又重新潛入了安琪爾的家。
  他“不敲門”,除了圖省事兒以外,也是怕這大半夜的驚動了鄰居。
  “妳又來幹嘛?”看到傑克時,安琪爾順手抹了把眼淚,擡頭問道。
  這會兒,安琪爾已經冷靜壹些了,她無疑也是壹個很能調整情緒的人,要不然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會把妳被搶走的東西找回來。”傑克的語氣還是那樣冷淡,卻也因此而透出壹種可靠的感覺,“在那之前……我希望不要做什麽沖動的事。”
  “哈?”安琪爾幾乎是脫口而出,“找回來?去哪兒找?騙人也不打草稿。”
  “妳還剩下什麽,是值得我去騙的……”傑克這人說話也很講邏輯,且壹針見血。
  “我……”安琪兒想想也是,自己除了隨身帶著的壹點錢之外,可是壹貧如洗了,這房子也是租的、下個月租金都不知道在哪兒呢,“我……”她很快就惱羞成怒了,“怎麽沒有?”她說著,便兩腿微分,雙手叉腰,擺了個模特站臺的姿勢。
  那架勢,好似是在用肢體語言跟傑克講:“就沖姐盤兒靚、條兒順、活兒又好,怎麽就沒點騙的價值了?”
  “看樣子妳已冷靜壹些了,我走了。”傑克沒有對安琪爾的行為發表什麽評論,只是撂下句話,轉身便要離去。。
  他的確也不用多說什麽,他要是想要安琪爾這個“人”,早就有無數機會可以拿下,何須用騙。
  “誒~妳等……”安琪爾好像還要跟他說兩句,但傑克卻像某位高譚市的超級英雄壹樣,說消失就消失了。
  “切……”望著空空如也的走廊,安琪爾又擡手抹了把眼角的淚痕,獨自站在那兒念道,“瘋男人……‘人’妳也不要,還想要‘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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