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刀損

出乎蕭十壹郎和風四娘預料，李楊和割鹿刀，來來去去糾纏了數回的壹對敵人，此刻再次對上，並沒有激烈的大戰數百回合，僅僅只交鋒了壹擊。
想也正常，畢竟李楊已拼盡余力，割鹿刀亦無保留，這樣全力以赴的攻擊，怎麽可能打上數百回合。
能堅持壹擊就不錯了。
但僅此壹擊，便已如流星相撞般，令人目眩神迷。
刀芒與劍光在交鋒上的那壹刻，伴著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聲，光芒大作，如炸開了似的，呈放射狀，讓蕭十壹郎和風四娘下意識閉上眼睛。
又有勁氣爆開，以李楊和割鹿刀為中心，地上的塵土、碎石齊齊壹震，向外激射，而在光芒中難以睜眼的風四娘，首當其中成了被殃及的池魚，幸好被眼疾手快的蕭十壹郎，及時拉到刀臺後避開。
“砰砰砰……”碎石如暴雨般，拍打在石室四周墻壁上。
“呼呼呼……”勁氣化作狂風，呼嘯不停。
石室內掀起了仿若小型末日般的景象。
就在這駭人的景象中，只聽得“啷當”壹聲，壹道流星從碰撞形成的光芒中，倒飛出來，撞在石室墻壁，在堅硬的巖石壁上，崩掉壹層石皮，伴著四射的火星，掉落在地。
兩人定睛壹看。
那不正是割鹿刀？
只是，此時的割鹿刀已經不復之前的神氣，吸收奇異力量後，在刀身形成的那層湛藍色幽光，變得微弱不堪，刀身上還出現了壹個巨大的缺口，眼看就要徹底斷掉，而在缺口處，壹點點依舊勉強泛著湛藍色幽光的金屬碎屑浮現、蠕動，宛若有生命般，自我修復著缺口……
“修復的這麽慢？”蕭十壹郎皺起眉頭。
他記得很清楚，上壹次被李楊打斷，割鹿刀可是很快就修好了。
劍光斂去。
李楊站在那裏，劍氣、威勢……什麽都沒了，就像個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不普通的是，他不動，也不說話，雙眼緊閉，要不是胸膛劇烈起伏喘著氣，幾乎以為他是死了。
風四娘壹臉怪色的走過去，伸手懟了他壹下，“幹嘛呢？擺……餵餵餵。”
話沒說完，突然見李楊，在自己壹懟之下，竟如同從根處砍斷的大樹，整個兒向地面栽倒下去，嚇了壹跳，趕緊雙手壹覽，將李楊抱住。
李楊半睜著眼睛，眼皮耷拉著，露出的滿是疲憊之色，嘴巴卻是咧開在笑，“妳要是再用點力，沒準就能完成，幹掉壹個頂尖高手的壯舉，玩偶山莊裏那幫正道人士，估計得把妳奉為替武林除害的大俠女。”
風四娘下意識就想還嘴，可壹見李楊那虛弱相，想到自己剛才那壹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嘴裏弱弱的小聲辯解壹句，“我可沒用力啊，是妳自己太虛了。”
李楊搭在風四娘肩頭的手臂，故意緊了緊，仿佛是在回擊，“我可不是在故意占妳便宜，是妳自己抱住我的。”
聞言，風四娘心裏壹氣，哪裏還有什麽不好意思，放在李楊腰上的手，五指用力壹抓。
李楊嘴裏嘶嘶的倒吸涼氣。
“我卻是故意的。”風四娘報復似的哼道，目露得意。
“這刀……”蕭十壹郎的疑惑聲響起。
李楊和風四娘轉頭看去，看到蕭十壹郎已經從刀臺上躍下，走到割鹿刀前，拾起刀，端詳著，滿臉迷惑。
“這刀怎麽了？”風四娘扶著李楊，湊過去，也疑惑的看向割鹿刀。
“和之前比，好像少了股靈性。”蕭十壹郎皺眉道。
“看著的確是沒之前那麽神了。”
連風四娘都能看出，此時的割鹿刀，鋒芒盡失，靈性大損，雖然刀身缺口緩慢自我修復的壹幕，依然令人嘆為觀止，嘖嘖稱奇，但比起之前的神異，實在是失色太多了。
絕世寶物，似乎變成了壹般的寶物。
“或許等修復完就好了。”蕭十壹郎嘆了口氣，也不知是為寶刀受損而嘆，還是為李楊聖靈劍氣之威而嘆。
“鏘。”將刀與刀鞘重新合上。
蕭十壹郎然後竟把刀，遞向了李楊，“比起我和連城璧，或許這把刀放在妳手裏，更為妥當。”
李楊沒有接，“妳才是護刀家族傳人。”
“我算什麽護刀家族。”蕭十壹郎想起割鹿刀兩度反抗自己的情形，頗受打擊，自嘲壹聲。
誠然，這世上只有他才能拔出割鹿刀，可拔出後呢？難道就只是為了放任割鹿刀去殺人？
這樣壹柄兇器，守護它又有什麽意義？
何況，
“逍遙侯雖逃，但邪功已破，不足為患了，這把刀除了做兇器外，已經沒用了，但願它今後不再被拔出。”
聽了蕭十壹郎這番心聲，李楊才痛快的伸手接刀。
他也不想今後再被這刀追殺，最好的辦法，的確莫過於親自監視。
“妳們難道就不奇怪，這刀為什麽老是追著妳不放？”風四娘終於提出了這個問題。
李楊和蕭十壹郎對視壹眼。
蕭十壹郎聳聳肩道：“誰知道呢，再說了，割鹿刀展現出的靈異之處，又不止這壹點，別的不說，就說自行修復這壹條，為什麽？道理何在？”
風四娘啞口無言。
“所以說，沒必要糾結，神兵嘛，有人不理解的神異之處很正常。”蕭十壹郎倒是看得開。
李楊默默凝思。
他可沒辦法像蕭十壹郎般看得開，要知道，被刀追殺的可是他……
蕭十壹郎自然不知道李楊心中所想，壹拍手，“這下好了，逍遙侯打完了，割鹿刀的問題也解決了，我也擺脫了護刀家族的沈重使命，壹切圓滿結束，走了，下山，喝酒去。”
說完，他便大步走出石室，給李楊和風四娘留下壹個爽朗的背影。
風四娘楞了壹下，然後反應過來了似的，壹邊也往石室外走，壹邊朝遠去的蕭十壹郎叫道：“餵，等等我，妳倒是把這家夥背走啊。”
說著又不忿的看向李楊，“妳吃什麽長大的，這麽沈。”
李楊瞬間就將割鹿刀追殺自己的問題拋在腦後，像個弱不禁風的姑娘，軟綿綿往風四娘身上壹靠，擺手道：“快走快走，要是被玩偶山莊裏那幫大俠，或是小公子撞見，妳我都得交代在這。”
風四娘氣得，鼻中發出牛喘氣似的呼呼聲，真想把李楊丟回玩偶山莊，又擔心真被小公子等人撞見，只得無奈的半抱著李楊，吭哧吭哧的離開石室。
等下了荒山，來到最近的壹個縣城酒肆後，已累得趴倒在桌。
“小二，快先給我拿壹壇好酒，解解乏。”
這女人長得這麽美，性子怎麽這般生猛？
小二壹邊暗暗咂舌，風四娘容貌與性格帶來的強烈反差，壹邊上酒上菜。
風四娘何止生猛，還當仁不讓的端起酒碗，碗中盛滿的酒液灑出，濺到桌上，甚至自己衣服上，毫不在乎，對李楊和蕭十壹郎豪氣道：“為逃出玩偶山莊那個鬼地方，必須幹壹杯。”
蕭十壹郎和風四娘多少年的交情了，見怪不怪，還沖李楊眨眨眼，“妳要小心了，四娘可是千杯不醉，連我都喝不過她。”
李楊將酒碗放在桌上，壹臉淡漠，“我不想和她喝。”
“為什麽？”蕭十壹郎疑惑道。
“妳什麽意思？瞧不起我？別忘了，可是我千辛萬苦帶妳下山的。”風四娘憤憤不平道。
李楊看著風四娘，很認真道：“我怕妳酒後亂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