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刺殺

　　在和秦時月交談過後，寧夜帶著玄策府的人回去。
　　路上他也在不斷思考。
　　秦時月並不知道極戰道安排在黑白神宮的那個暗子是誰。
　　這事情便有些有趣，至少秦時月的地位，並不象外面以為的那樣絕對獲得滅絕王的寵信。
　　不過也有可能有別的原因。
　　寧夜對極戰道的情況所知有限，暫時不敢下結論。
　　但他很清楚壹件事，就是秦時月指出的迷神香問題的確是個大問題——如果是煙雨樓殺人，他們為什麽要用到迷神香？
　　嫁禍？
　　這或許是最好的解釋。
　　但這裏面還是有個問題——如果是嫁禍煙雨樓的話，那就應該把線索留的更清晰壹些，沒必要把迷神香帶走。
　　最重要的是，對方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索煙雨樓的線索。
　　這不象是壹個嫁禍之人應有的做法。
　　如果不是嫁禍，會是什麽呢？
　　不知為何，寧夜突然想起自己當年剛入黑白神宮時，對庫房的盜藥壹案。
　　那壹次盜藥，寧夜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東西，因為他的目的是試探。
　　試探對手。
　　也是那次試探，讓他知道真正能威脅到自己的人是誰，並在後來策劃了對駱求真的暗殺，盡管遺憾的失敗了，但至少思路沒錯。
　　難道說……這次也是試探？
　　故布疑陣，只是為了試探黑白神宮和秦時月的反應，用於判斷對手能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意味著真兇後面很可能還會有行動。
　　比如說，象自己對付駱求真那樣？
　　發現潛在的可能導致計劃失敗的對手，然後先壹步除掉，接著再執行大計劃？
　　寧夜本能的察覺到壹絲危機。
　　如果是這樣，很可能自己已經被暗中之人盯上了。
　　寧夜雖然已是華輪境，但是暗中之人若要刺殺自己，那就多半是有備而來，有備算無備，自己幾乎沒可能擋住。
　　怎麽辦？
　　寧夜心海中已瞬間轉過千百個念頭。
　　突然間，寧夜眼神壹亮，低笑道：“不管妳是不是這個意圖，這都是個機會……”
　　寧夜停下腳步，揚聲對身後的玄策府中人，道：“妳們幾個，立刻折返，盯住特使府，看住每壹個從府中出來的人。快！”
　　玄策府弟子呆了呆，卻還是領命離去。
　　調走眾人，寧夜道：“天機。”
　　“在呢。”天機已從寧夜懷裏探出頭來。
　　寧夜吩咐了幾句，天機已遁地而去。
　　交代好諸事，寧夜繼續獨自前行。
　　來到壹條熱鬧的大街上，寧夜突然停下腳步。
　　他站立不動，四周行人來來往往，寧夜卻仿佛不屬於這世界般，就那麽靜立不動。
　　突然間，狂風乍起，砂石暴卷，壹道劍光乍起，直指寧夜咽喉處。
　　追魂奪命！
　　寧夜紋絲不動，身上已泛起大片刀光，洶湧回卷，正撞向劍光。
　　劍勢受阻，暗殺者壹劍無功，叱喝壹聲，已蕩起萬千劍氣，同時落向四周所有凡人。
　　寧夜壹聲呼吼，刀光席卷，鏗鏗鏗鏗，脆響連續不停，已將那些攻擊凡人的劍氣全部接下，可就在這時，壹道劍氣突兀出現，正落在寧夜身上。
　　寧夜身上已飈起壹團血光，但就在中劍同時，寧夜腦後華輪乍現，壹輪日光升起，竟照得所有人目不視物，寧夜已失去影蹤。
　　下壹刻，待到光線消失，風沙不再，寧夜依然完好的站在街頭，只是偷襲者已鴻飛杳杳，消失無蹤。
　　大街上的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紛紛狂亂奔走。
　　寧夜屹立原地，警守四方。
　　只是片刻時間，大批的執子城守衛修士已然趕來。
　　為首壹人認識寧夜：“寧行走！妳沒事吧？”
　　“還好，有刺客想殺我，不過可惜，讓他跑了。”寧夜淡定回答。
　　……
　　“混蛋！”勞玄明氣憤的壹拍桌案：“光天化日下，刺殺玄策府行走，煙雨樓現在行事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寧夜到是半點沒生氣的樣子：“勞使不必生氣，對方如此作為，反而說明了壹件事，就是我們已經威脅到他們了。”
　　“哦？”勞玄明眼神微瞇：“妳和秦時月不是都認為，迷神香壹事尚有蹊蹺嗎？”
　　很顯然寧夜和秦時月的對話，已經被玄策府其他人告知了勞玄明。
　　寧夜笑道：“煙雨樓素來詭詐，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把戲最是會玩，不能因為有疑點就不去懷疑。不過最重要的是，煙雨樓從來也不是朋友。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他們幹的，抓他們肯定是沒錯的。”
　　“問題是妳到哪兒去抓他們？”
　　“秦時月。”寧夜回答。
　　“秦時月？”勞玄明不解。
　　“對！”寧夜認真點頭：“我剛剛想通了壹件事。秦時月肯定知道關於部分煙雨樓在執子城的情報。”
　　“為何？”
　　“因為江大錘要見的人，不是極戰道安排在黑白神宮的人……是煙雨樓安排在黑白神宮的人。”
　　這就是寧夜想通的事。
　　秦時月不知道見江大錘那個人的身份，除了她不被滅絕王信任這個可能外，還有壹種可能，就是極戰道自己都不知道他們要見的是誰。
　　如果秦時月不被滅絕王信任，那麽她著實沒理由成為特使。但是堅定寧夜這壹想法的還是當寧夜指出秦時月不知對方身份時，秦時月沒有表現出羞愧惱怒不滿等神情。
　　如果是因為不被信任而不知道，那麽秦時月不應該如此淡定，哪怕她城府再好，心裏也會不舒坦。以寧夜的截天術，壹定會察覺。
　　所以寧夜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不是秦時月不被信任，而是在這件事上，極戰道根本沒有主動權——他們是在通過煙雨樓獲得線索。
　　因為出賣情報正是煙雨樓繼暗殺之外，另外壹項大生意。
　　極戰道不擅長刺探，從煙雨樓那裏購買情報服務，再是合理不過。
　　也因此，只有煙雨樓才能決定和誰見面，怎麽見面——他們知道秦時月精明，更願意找壹個魯莽的犇貨護衛來交談。
　　而幕後真兇想破壞的可能不僅是極戰道與黑白神宮的合作，還有極戰道和煙雨樓的合作。
　　這刻聽過寧夜的猜測，勞玄明也恍然大悟：“有道理。所以秦時月應該知道部分煙雨樓在執子城的情況？”
　　“是。幕後真兇不需要留下指向煙雨樓的線索，因為只要秦時月認為是煙雨樓出賣他們，就會主動告訴我們關於煙雨樓的事，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出煙雨樓在執子城的部分人員。如此壹來，極戰道和煙雨樓的合作也就會受到打擊。只是沒想到，秦時月第壹時間意識到煙雨樓可能是被嫁禍的，竟然沒有出賣他們。”
　　“既然秦時月不肯說，妳又怎麽知道煙雨樓的人在哪兒？”
　　“發生了這事，秦時月不可能不和煙雨樓聯系，我已經派人盯住特使府，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線索。”
　　“秦時月那麽精明，未必上當。”
　　“她會的，江大錘被殺，連玄策府行走都被行刺，她也得給我們壹個交代。就算不能主動出賣，好歹也被動壹下。”
　　勞玄明怔了怔，哈哈大笑：“說的是，也不能總是我們黑白神宮展示誠意吧？極戰道也得拿出些誠意來。”
　　說著臉色壹沈：“不過妳自己的安危到是要小心，當街暗殺玄策府行走，這些人的膽子可真不小。看來是要給妳加派些人手了。我派壹隊修士給妳，由妳驅使，聽妳號令。”
　　“是！”寧夜大喜。
　　……
　　城北街上的壹處小庭院裏，壹名老嫗正在掃地。
　　她掃得很認真，壹雙眼睛卻是空空洞洞，什麽也沒有。
　　壹名黑衣人快步來到庭院，如標槍般屹立：“行動失敗了。”
　　“嗯？”老嫗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妳竟然也會失手？”
　　那黑衣人回道：“不是我失手，我根本就沒出手的機會。”
　　老嫗停下掃地，空洞雙眼望向男子：“怎麽回事？”
　　“有人在我前面出手，驚動了執子城守衛，我沒有下手的機會……也許以後都不會再有。”
　　“該死！”老嫗震怒：“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我到的時候，刺殺已經結束。”
　　“該死！愚蠢！”老嫗怒不可遏：“什麽人如此妄動，竟然打草驚蛇！”
　　刺殺之事壹出，寧夜此後必有準備，再想殺他，可就千難萬難了。
　　這壹刻老太婆對那暗中行兇之人，已是恨的咬牙切齒。
　　城外小院，剛換好衣衫的顧瀟瀟打了個噴嚏，有些古怪：“誰在想我？”
　　天機已冒出頭來：“搞出這麽大的事，想妳的人怕是不少。”
　　顧瀟瀟便哈哈壹笑：“是哦是哦，有趣，有趣！下次再有這種事，還記得叫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