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開炮！開炮！開炮！

　　就在汲水城的神臨危機爆發時，來自埃斯考的第壹批援軍們也已經搭乘著北地城際特快，遠遠的看到了這座港口之城的輪廓和那壹望無際的巨魔之墻。
　　面對即將來臨的戰爭，車廂裏如同金槍魚罐頭般滿滿當當的北地士兵們倒談不上太多恐懼。
　　北地多戰事，尤其經歷聖者浩劫，隨著獸人神國‘尼沙克國度’被李維含怒的壹口虛空吐息從星界掃落墜入至高冰川後，這六十年來銀月聯邦、埃斯考與獸人之間邊境沖突幾乎就沒有真正停止過。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獸人諸神們畏懼那將他們神國毀滅的力量，這些年祂們始終沒有在前線露過面，僅僅是讓那些獸人不停的來消耗北地的力量以此作為逐步的試探。
　　而這頻繁的戰事，也讓北地打造出了這近千年來最精銳的壹批老兵。
　　雖然他們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依托防禦工事和魔導炮、煉金連弩這些遠程力量來解決大部分的獸人侵襲問題，但至少這讓他們在面對突如其來的戰爭和面對兇悍的敵人時，無論是心態還是意誌，都比那些沒上過戰場見過血的新兵們要穩健冷靜的多。
　　只不過即便如此，在得知這次可能面對的對手是卓爾精靈時，絕大多數士兵們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淡淡的緊張和忐忑的。
　　北地幾座重鎮城邦都是和幽暗地域聯通著的，所以卓爾這麽多年來，帶給北地人最多的印象，除了不知廉恥的騷浪賤外，就是那防不勝防的陰謀詭計和各種暗殺了。
　　這些大多從少年起就接受正規騎士訓練的北地士兵們也許不怕獸人的力量與沖鋒，不怕戰艦與大炮，但在面對卓爾時，多少還是有些心理陰影的……
　　而為了緩解這種緊張，在身為軍團長塞納瑞安的默許下，士官們並沒有強制讓那些士兵們保持絕對的安靜，這就讓軍團裏的那些整活帶師們有了發揮自己才能的空間：
　　“據說這幫黑皮娘們兒喜歡在匕首上塗毒，我們要不要提前準備點解毒劑？”
　　“塗毒算什麽，我聽說現在還有不少卓爾塗精力藥劑的呢！只要被擦破點皮，再拿著兩把匕首在妳面前來壹段性感辣舞，幹，當場就把妳牛子給整爆炸咯！”
　　“……正義之神在上，這幫黑皮卓爾娘這麽陰險的嗎？
　　“以前似乎還沒這麽陰的，據說是上個世紀月海戰爭期間，澤蘭迪亞的那頭銀龍城主授意麾下士兵給路斯坎軍的補給裏下了精力藥劑，兵不血刃的就讓路斯坎軍被壹幫怪物幹爆了菊花，壹舉拿下了峭崖崗，然後這招就在幽暗地域的卓爾間泛濫了。”
　　“媽惹法克！不愧是傳說中的那位銀龍城主！感情他才是萬惡之源吶！”
　　“可不是！要不然能在壹幫魔鬼中崛起，混成阿弗納斯之主嗎？要是我們戰死了，說不定還得去他的軍帳裏報道呢。
　　“我說……這世道已經這麽艱難了嗎？我活著為了討生活來參軍打仗就算了，死後化作魔鬼都不能放過我？”
　　“我看妳是在想屁吃，能繼續當妳的大頭兵都算不錯了，據說以前下了地獄都是要先把妳折騰的死去活來的捏成靈魂之殼甚至是靈魂菱柱的。”
　　“……”
　　坐在車廂角落的凱文五人不由面面相覷，身為傭兵沒怎麽跟軍隊打交道的他們還是第壹次聽說這段黑歷史……
　　洛嘉莉雖然怎麽都無法將魔鬼大公和曾經那位如同天使般降臨在自己面前的銀龍大叔重疊在壹起，但為了壹眾人的安全著想，環顧著老夥計問：
　　“要不然我現在就給妳們都施展壹個【防護毒素】？”
　　凱文卻是擺手道：“沒用，精力藥劑某種程度上算是增益藥劑，防護魔法派不上用場的。”
　　“妳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心直口快的雷爾夫追問道。
　　凱文那張‘漂亮’的臉蛋當場就抽搐起來，當場就有種把對方那張熊嘴給縫上的沖動，不過壹想想這家夥的養父塞納瑞安這會兒就坐在他們頭頂的車廂上，姑且放過他壹次。
　　心說難道我還能跟妳們說我當初被那位無良領主騙去月影島擔任那什麽駐外領事後，就是在這玩意兒上栽了壹跟頭，然後就莫名其妙成了自己學生和另壹位女王的丈夫、月影島的親王、還有幾十個孩子的爹，弄我的至今每次回月影島探親都心驚膽戰的嗎？
　　為了不讓自己偉光正的形象於老夥計們的心中毀於壹旦，這位種馬親王趕緊轉移話題道：
　　“不用太擔心，我出發前聽說被發現的卓爾艦隊還在三十海裏外，而且卓爾有談判的意向，也就是說，這場仗應該還沒開始打起來呢。
　　“而且以凱爾本先生對卓爾的了解，應該不會給太多對方短兵相接的機會。
　　“所以等我們進駐汲水城防禦工事後……等等，這是什麽情況！”
　　凱文安慰眾人的話才說到壹半，車廂的窗外就傳來壹道刺眼至極的強光，而擁有激活了月精靈血脈的他對這光線尤為敏感，轉眼間就成了跟他老師路西菲爾壹樣的‘淚美人’，好半晌才在那強光褪去後適應了過來，剛勉勵睜開雙眼，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天吶！汲水城究竟發生了什麽！”
　　凱文猛的轉頭，待看到汲水城方向沖天而起的火光和那仿佛直接憑空蒸發了的巨魔之墻後，才不由瞪圓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眼看著那混雜著狂暴魔能肉眼可見的沖擊波沿著地平線的荒原襲來，如同壹堵平推而來微藍色的氣墻海嘯！
　　“趴下！！！”
　　車頂上傳來塞納瑞安聲嘶力竭的命令聲。
　　北地士兵們本能的低頭欠身。
　　砰砰砰砰！
　　所有的車窗在這壹瞬間全部崩碎，四濺開來，銳利的玻璃如同冰雹碎刀子壹樣劈頭蓋臉的砸在北地士兵們的身上，發出劈裏啪啦的可怕響聲。
　　若不是埃斯考士兵早已經步入了全軍著甲的時代，恐怕早已經傷亡慘重，不過即便如此，依舊有反應慢半拍的士兵捂著臉慘嚎起來：
　　“啊！我的眼睛！”
　　整個車廂都自這沖擊波的沖擊下猛地壹震，險些被這狂暴的沖擊直接掀出鐵軌。
　　緊接著就聽見‘哧’的壹聲，所有人都在列車這突如其來的剎車之下前沖擠作了壹團，撞的七葷八素，壹片呻吟之聲。
　　可這場突如其來的災禍仿佛並沒有結束，而僅僅是個開始。
　　絕大部分人還沒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再次聽見塞納瑞安元帥響徹在整個列車編隊的聲音：
　　“所有人聽令，跳車！！！”
　　“快！！！”
　　轟隆隆隆……
　　直到這壹刻，那姍姍來遲震耳欲聾的可怕轟鳴聲這才被驚懼莫名的北地士兵們所聽到。
　　“洛嘉莉！快幫忙疏散！”
　　“收到！”
　　雖然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凱文還是第壹時間選擇了救人！
　　這樣的天災人均大師的他們並不致命，對那些普通士兵來說才是。
　　可身為隊伍中僅剩施法者的洛嘉莉還沒來得及施展出幾個完整的法術，轟的壹聲巨響，他們所在的車廂就猛地騰空而起，還沒能及時躍出窗外的士兵們都如同失去地心引力似的滿臉懵然的飄蕩在半空中。
　　“塞西莉亞！”凱文吼道。
　　鐺的壹道刀光亮起，整個車頂被徑直切開，人群終於像是打翻的糖果罐般分飛而出。
　　也直到這壹刻，凱文才恍然發現，原來並不是他們所在的車廂飛了起來，而是整座列車的兩端都徑直呈V字型翹了起來：
　　壹座半融化的鋼鐵構件徑直砸在了列車中後段壹節裝載著鋼鐵魔像的車廂上，造成了這出可怕的事故。
　　那是壹座……
　　魔導炮……
　　凱文神情恍惚的看向天際，這才看到更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塊和金屬構件如同火山噴發時的熔巖般灑落……
　　而在更遠處的汲水城中，壹個半透明卻呈暗紅色的可怕怪物，盤踞在濱海區……
　　壹張血色的魔網正以它為中心緩緩張開。
　　妖冶而又猙獰……
　　“沃……澤……法……克！”
　　壹向講文明講禮貌的凱文親王也不由爆了句粗口。
　　不過此刻他卻是沒工夫去關心那突然冒出來的怪物到底是何方神聖了，救人要緊！
　　好在列車上的施法者也不少，災難剛剛發生，他們就第壹時間騰空而起，各種璀璨的法術轟擊攔截著那些來襲的巨型石塊。
　　眼看著成千上萬的士兵們就要砸成壹攤攤肉餅，傳奇德魯伊塞納瑞安忽然將手中樹枝似的法杖朝著地面擲去。
　　翠綠的法杖剛壹落地，就在魔力的催動下生根發芽，不住搖曳，煥發出無窮生機。
　　在這股龐大的生機活力的註入下，草原上散落的蘑菇菌群迎風見長，像是在鐵軌兩畔開出了壹朵朵生命之花。
　　從天而降的北地士兵們紛紛灑落在這層層疊疊龐大的蘑菇蹦床上，又再次彈起，如同墜入了壹座奇幻的童話之國。
　　不過依然有些運氣不太好的家夥自縫隙中砸落在地，當場於血泊中失去了聲息。
　　搭乘這列班車趕赴戰場的前正義之神提爾自深坑中沒事人似的緩緩起身，擡首看向汲水城中的怪物，露出凝重之色，喃喃自語道：
　　“羅絲？
　　“……這腐敗的氣息。”
　　提爾瞳孔微縮：
　　“墮落之神摩安多……”
　　他忽然想起幾十年前他和沃金前往東陸調查墮落之神摩安多的復蘇事件……
　　他雖然已然淪為凡人，但解決壹個失去了神國且剛復蘇的神，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但失去了聖光之力的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完全解決掉對方……當時只好讓沃金先撤。
　　因為墮落之神摩安多……
　　【免疫死亡】……
　　否則也不會像是混沌魔犬那樣壹直只能放逐了。
　　而如今看樣子，這份堪稱變態的特性，有可能已經被幕後的羅絲，給掠奪了……
　　“有點麻煩了啊！”提爾有些憐憫的‘看著’身後壹片慘絕人寰的災禍現場，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掠過壹金壹紅兩道伴隨著神力氣息的虹光，朝著汲水城急速飛去。
　　“嘿！沃金！黎爾拉！等等我啊！載我壹程啊餵！！！”提爾猛地擡頭，表示想要搭個順風車。
　　可壹路提著大劍在荒原上哼哧哼哧跑路的老提爾忽然發現自己又被忽略了……
　　沒辦法……
　　誰讓他已經成了壹個沒有絲毫神力氣息的凡人呢……遇到的還是兩個神經大條的女神！
　　望著兩個女司姬風馳電掣遠去的身影……
　　提爾只覺得自己……
　　真的好難啊！
　　……
　　塞納瑞安從地上拔出世界樹法杖。
　　這只本栽種於米納斯提裏斯第七層議會廳廣場前的世界樹樹苗終究沒能成長為守護澤蘭迪亞的迷鎖核心，而是自澤蘭迪亞白城廢墟中被尋出後被魔法女神制成了守護北地安危的神器，並交還給了澤蘭迪亞的遺民手中。
　　動蕩將至，北地的民眾，已經沒有那麽長長久久等待它成長為擎天巨樹的時間了……
　　不過即便是在第壹時間就做出了壹個個最正確最有效的抉擇，依舊有至少上千人直接死於先前那場可怕的災難。
　　“汲水城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讓他們那邊立刻匯報！”
　　身為李維最早那批追隨者中公認的好好先生，此刻望著滿地狼藉的災禍現場，也是滿臉的沈凝與難以壓抑的憤怒。
　　“元帥！信號阻斷！無法聯系到城內。
　　“請下達指令！”
　　塞納瑞安回首望向那正被從廢墟中壹個個擡出的屍體和忍不住痛呼的傷員，深吸口氣，然後猛然回首看向那盤踞在汲水城中那龐大的蜘蛛怪物，又若有所思的看向被對方第壹時間毀掉的巨魔之墻和魔導炮方向，這位長期身在至高冰川戰場坐鎮的指揮官腦海中突然閃過壹個念頭……
　　秉承著壹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他圓睜著雙目，呲著如狼般的利齒，滿臉青筋的下令道：
　　“埃斯考第三軍團聽令，把所有魔導炮架起來！”
　　原本遭受這突如其來打擊的士兵們重新振作了起來，眼中流露出無名的怒火。
　　很快的……
　　“埃斯考第三軍團第七炮兵聯準備就緒！”
　　“埃斯考第三軍團第四炮兵聯準備就緒！”
　　……
　　隨著那壹列列因為鐵軌損壞急停在汲水城六公裏外的動車傳來的準備就緒聲。
　　埃斯考第三軍團長塞納瑞安將手中的法杖猛地朝著汲水城中羅絲的方位聲嘶力竭地吼道：
　　“坐標12540，03780！”
　　就見所有列車上的魔導炮遞次撐開四只機械巨臂砸進大地，炮口齊齊轉向，指向汲水城，指向剛剛大發神威的蜘蛛怪物。
　　“開炮！
　　“開炮！！
　　“開炮！！！”
　　壹陣雷鳴般的炮擊聲，響徹於這片原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