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路明非腦內的理念之爭

　　路老魔是個信“命”而又不完全不信“命”的人，也是魔道中人的慣例，對自己有利的，便按照它去做；對自己不利的，那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得到天機演算的批命之後，路老魔這個“路明非腦內聊天群”的管理員便開啟了“全員禁言”，自己開始了行動，聯絡上老唐，把“巨獸真身”的修行法訣通過視頻聊天的方式教給了他。
　　雖然他並不確定老唐算不算得上自己的朋友，或者老唐拿不拿他當朋友，會不會受到自己“天煞孤星”的影響，死於非命。
　　但是路老魔信奉著壹條真理，什麽狗屁命格，什麽狗屁天煞孤星，壹切的悲劇都源自於力量的弱小，只要妳擁有足夠的“力”，便能把命運壹拳轟碎。
　　路明非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在電視上看到過的《超人》電影，超人的女友路易斯死於地震當中，悲傷的超人直接通過超光速飛行來逆轉了時間，否定了女友死亡的這壹事實。
　　既然我的宿命是失去所有的愛，那麽就讓我愛與愛我的人變得金剛不壞，擁有掌握自己命運的力量。
　　他的父母早早地就去往了國外，路明非對他們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更別提聯系方式了，老唐是他唯壹可以確認的“朋友”，那麽他將是第壹個獲得路明非“饋贈”的人。
　　在這方面，路老魔是壹個非常有行動力的人，雖然他並不清楚自己愛誰，又將會愛誰；誰又愛著他，誰又將愛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老唐算是個實驗品。
　　屏幕上，那個面容有些滑稽的人表情變得非常嚴肅，聆聽著路老魔的話語，但是看他的表情的話，卻發現老唐的註意力早就知跑到哪裏去了，等到“巨獸真身”的法決念誦結束，他才回過神來。
　　“Bro！妳剛剛教給我的是什麽！”老唐手舞足蹈地說到：“我剛才好像做夢壹樣，妳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嗎？我看到了壹頭沈睡著的龍，張牙舞爪的，掌握著金屬和火焰的龍……我感覺到我有了壹股力量，很神奇，我感覺可以飛，還能做更多的事情……”
　　這家夥好強的天賦！
　　修行的時候，即便是路老魔也非常謹慎，還要測算時辰與方位，才開始正式的修行，老唐這家夥只是被自己引進門，便掌握了修行的法門，並且壹次便修煉成功了。
　　或許是對方體內龍血的濃度較高的原因，根據老唐的描述，他所看到的是壹頭非常清晰的巨龍，而非他那種模糊的幻象。
　　如果是那種程度的話，老唐就像直接抽取了壹整頭龍的血液作為修行的資糧壹樣。
　　屏幕上的老唐又蹦又跳的，像是猴子壹樣，身影偶爾出現在攝像頭的範圍內，看樣子好像是在熟悉自己的身體壹樣。
　　自己當初掌握修行法決的時候是什麽表現呢？路老魔並不想去回憶，因為那是將他壹步步從路明非變成路老魔的起點。
　　等了很長時間，老唐才回到了攝像頭前，因為亢奮，他說話的時候唾液四濺：“Bro，這是什麽，是東方的修仙吧，學了它就可以掌握非常強大的力量，變成傳說中的仙人。”
　　抓了抓腦袋，老唐說到：“我不知道怎麽感謝妳，最近我沒有接工作，暫時沒錢，不然我就坐飛機去找妳了……按照電影裏看到的，我應該拜師什麽的。”
　　“或者什麽時候妳來紐約玩了，我去接妳，帶妳領略異國風情，帶妳去吃牛排喝紅酒。”
　　老唐不理解路明非為什麽教自己這種東西，但是作為賞金獵人的他還是能夠判斷出這套東西的價值的，他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與某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打交道——雖然那些東西在他面前會失靈，順順利利的完成任務，然後。
　　他壹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路明非，只能用他理解的方式來感謝路明非的這份饋贈。
　　“這種事情以後再說吧。”路明非笑著說到：“這套東西妳應該學會了，每天記著練習啊，這可是保命的好東西——感謝的話，等壹年之後吧，我還有最後壹年的學業就高中畢業了，可以申請去阿美麗卡留學，到時候妳要帶我好好地玩壹玩，見識壹下美帝的網吧。”
　　老唐和路明非都不是那種矯情的人，連寒暄都不知道怎麽寒暄，日常的交流基本上都是圍繞遊戲而展開的，兩個人壹時陷入了沈默當中，然後不約而同地說起壹個話題。
　　“來壹把？”
　　“來壹把。”
　　也不知道是誰提的，另壹個利落地答應了，關掉視頻通話之後，兩個人進入了遊戲當中。
　　……
　　“我好像連續三天沒有出門了。”
　　看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路明非發了半天的呆，原本他是想玩兩把遊戲的，忽然卻提不起興趣來。
　　之前的三天裏，他壹直不眠不休地玩遊戲，而他的體能足以支撐他再玩個四天四夜不合眼的，在遊戲裏，他才能忘掉壹切，忘掉自己其實有過豐富多彩的經歷，已經成為了很強的“怪物”，仿佛又回到了從前，自己還只是壹個普通人的事情。
　　而這也是他之前逃避壹切的方法，遊戲是他的興趣，也是他逃避現實的門戶，只有在遊戲的對抗中，他才不是那個沒有人愛的衰小孩。
　　但現實給了他響亮的壹巴掌，他的神經反應能力實在是太強了，還有五感都非常敏銳，更何況他大腦內的“路明非聊天群”中，有太多的路明非給他指指點點。
　　雖說電子競技不需要視力，但是他強過對面太多，想輸都難。
　　也只有同為混血種，並且修行了“巨獸真身”的老唐能與他殺得有來有往。
　　只是，老唐那邊並不是全天候在線的，他是個成年人，早早地就出來自己生活了，雖然獲得了“巨獸真身”的修行法令他很興奮，但是工作還是要做的，雖然是臨時工。
　　尤其是老唐透露出自己每壹單生意的報酬之後，路明非就沒有勸他安心修煉了——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這句話用在老唐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自己不過是壹個需要靠父母打的生活費進行日常開支的未成年，就不要幹涉人家成年人的工作生活了。
　　並且路明非問過老唐，為什麽他能掙那麽多的錢，看上去依然是壹副生活窘迫的樣子，這壹點也是老唐自己透露出來的，他住在窮人區，日常的娛樂方式就是打遊戲。
　　而老唐的回答則顯得是非常高大上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等到他記事的時候已經在孤兒院裏，直到被養父母收養——而他掙的錢，有壹大部分都捐贈給了孤兒院，自己只留下足夠生活的就行了，雖然那筆錢是經過老唐計算的，但是世事難料，所以他經常提前花光生活費，讓自己過得非常窘迫。
　　很多路明非對老唐的選擇表示了認同，甚至自己的朋友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他還是很欣慰的。
　　力量會改變壹個人的心，老唐在修行之後獲得了力量，依然堅持著自己的人生軌跡，這很難得。
　　又在自己給自己制造困難的條件下用精妙的操作贏了壹局，路明非自言自語地說到：“怎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壹拍腦袋，路明非明白了原因。
　　帶上了錢，鎖好了門，路明非出門去了。
　　找了壹家網吧，還差壹年才成年的他用寫在煙盒紙片的“臨時身份證”開了壹臺機子，坐在電腦前，他並沒直接去做什麽，而是在觀察著四周。
　　頭頂上是照明用的日光燈管，空氣中彌漫的是煙味、汗臭味、泡面味還有壹股腐臭的味道；聽到的是敲擊鍵盤的聲音、從下三路問候父母的聲音、還有視頻聊天的各種沒頭沒腦的談話。
　　來到了這裏，路明非就跟回到了家壹樣。
　　現在路明非住的地方與叔叔家有壹段距離，經常出沒於這裏的人也不認識他，不知道他那電競大神的名頭——在還沒有進行多元宇宙旅行之前，他在學校和叔叔家之外最常待的地方，便是網吧了。
　　他沒有零花錢，網費都是靠打遊戲得來的，和人開壹局星際，從對方那裏得上幾塊錢，幾局下來，壹天的網費就足夠了，還能得到別人孝敬的可樂與泡面，還有營養快線，為的就是路明非能夠指點壹二。
　　如果是其他的孩子，像他壹樣泡在網吧裏，估計家長早拎著棍子上門來了，而叔叔嬸嬸完全不在意這點，所以其余孩子都覺得路明非比較幸福，因為他家裏根本不管他。
　　但是路明非也在羨慕著他們，因為至少他們的家人“管”他們，在人生的道路上指點他們，避免他們行差踏錯，那時的路明非覺得，有父母拎著東西抽自己壹頓，讓自己遠離網吧、遠離遊戲，好好學習也是好的，但是那只是奢望。
　　“人啊，還真是賤。”
　　搓了搓胳膊，路明非罵了自己壹句：“學武功的時候，還沒挨夠師父的打嗎？”
　　打開電腦之後，路明非並沒有再開遊戲，遊戲這東西需要成就感，現在他難尋敵手，逐漸失去了樂趣，所以他只是找了壹些武打片來看。
　　路明非在進行多元宇宙的旅行之前，也看過那些武打片，在學武的過程中，向自己的師父介紹過電影中的那些訓練方法，然後路明非被狠狠地抽了壹頓。
　　師父恨鐵不成鋼地罵到：“想要把自己練廢，就按照妳那種方法做吧！”
　　從那以後，路明非就知道了，自己在電影中看到的，只是藝術工作者們創造出來的壹種表演，壹種滿足觀眾們好奇心與獵奇欲而精心設計的情節，完全不具備參考價值。
　　但是，路明非依然抱著學習的心態在看武打片，因為他需要借助那些文藝工作者的想象力，現在的他已經可以做到反物理的事情，那些電影裏的招式就很有參考性了，例如那淩空飛起，連續踹出十幾腳的招式。
　　“網管……死機了！”路明非看著畫面靜止不動的屏幕，無論鍵盤還是鼠標都沒有了反應，大聲吆喝了起來。
　　這是壹個小網吧，設備並不是多麽好，甚至有可能是接大網吧更換下來的機器，死機是常有的事情。
　　櫃臺後的網管瞪著略微浮腫的眼睛看了路明非這邊壹眼，淡淡地吐出壹句：“重啟。”
　　到了櫃臺前，路明非給自己買了壹瓶營養快線，壹桶泡面，還奢侈地加了兩根火腿腸，等泡好之後回到機器前，等待著電腦緩慢地重啟。
　　在這個時候，機械神甫的路明非想要冒出來做點什麽，例如點燃熏香，塗壹點聖油，吟唱二進制的頌歌，贊美萬機之神，贊美歐姆彌賽亞、贊美人類之主，安撫機魂，讓這臺電腦的運行更加順暢壹點。
　　而阿斯塔特路明非則反駁說，什麽機魂，雖然有大概率存在，但更多的時候那不過是機械神甫們應付那群不懂機械的蠢貨的說辭罷了。
　　戰團裏去過火星機械教那邊進修過的技術軍士私底下和他說過，設備的檢查與維修是需要時間的，但是帝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懂這壹點，都以為催促壹下隨軍的機械神甫便能讓他們更快地把裝備修好。
　　然後機械神甫們就拿“機魂不悅”的理由來搪塞他們，對於機魂這種存在，絕大多數的帝國人是不了解的，只能機械神甫們說什麽是什麽了，而機械神甫們便趁著“安撫機魂”的時間，認真地完成自己檢查檢修的工作，等到檢修工作完成，機械神甫們便用同樣的理由來交貨。
　　理念之爭，這兩位都快在路明非的腦袋裏吵起來了。
　　然後機械神甫的路明非想要獲得身體的控制權，來根據他帶回來的技術來制造壹些東西，來向其余路明非證明“機魂”是的確存在的。
　　“我們現在什麽都沒有，拿什麽來制造，手邊是有壹臺熔爐還是有壹臺機床？連壹把公園裏老頭老太太們練功用的鐵皮劍都無法完整制造出來，更不要說妳提出的要求的合理性——這個時代的基礎工業能否達到生產零件的最基礎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