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T恤衫上的證據

　　夏晚秋絞盡腦汁也不明白蘇蕓怎麽知道了任昊的事情。難道是剛才屋子裏露出了什麽破綻，叫她發現了？
　　可到底是什麽時候？
　　在衛生間？
　　還是在衣櫃裏？
　　“夏姐，怎麽還沒下來啊？”顧悅言的聲音自樓下飄了來。
　　“小蕓！”夏晚秋急急叫住了蘇蕓：“事情不是妳想象的樣子，我跟任昊不是，唉，我們不是……妳誤會了！”
　　蘇蕓眨巴眨巴眼：“您說什麽呢？”
　　夏晚秋單手捂住腦門：“先告訴我，妳是怎麽知道的？”
　　“知道什麽？”
　　“任昊的事。”
　　蘇蕓神神秘秘地笑了壹笑，壹字壹字道：“秘……密。”
　　“呼……”夏晚秋腦子有些亂，“我手機忘拿了，妳們先下去吧。”找了個借口，夏晚秋匆忙折身回屋，碰，壹把將門掩上。
　　“任昊！”進到屋子的夏晚秋臉色迅即壹變，揮起手臂指著露出壹絲縫隙的臥室門，“小蕓的話，妳聽見了吧？”
　　話音剛落，只見滿頭大汗的任昊便從細細的門縫中露出了腦袋，壹邊摸著虛汗壹邊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聽見了，聽見了。”
　　任昊心中的驚訝不比夏晚秋少，當聽到蘇老師隨隨意意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時，任昊就感覺壹面地獄之門在面前悄然而開，召喚著自己。
　　“她是怎麽知道的？”夏晚秋的嗓音提高了好幾度，單手指著任昊的腦門喝道：“告訴我！她是怎麽知道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剛才我藏得挺好，按理說，她不應該發現啊？”
　　夏晚秋深吸了壹口氣：“小蕓有壹次進了衛生間，是不是那時候發現的妳？”
　　“絕對不可能！”任昊斷然道：“那時她眼神都沒往我這兒瞧，肯定不是那時候的事兒。”
　　“衣櫃裏呢？”
　　“也不是吧？”任昊撓著頭發仔細回憶著：“蘇老師就拽過我的褲衩，而且那時我臉都埋在您衣服裏，即便她能發現下面有人，可也不會知道是我啊？”
　　確實，這事兒顯得太過離奇了壹些。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夏晚秋料定了是任昊的疏忽，“莫非是小蕓算命算出來的麽！”
　　“您先別急，您先別急。”任昊壓著手臂懇求她小點兒聲：“蘇老師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得趁著她還沒告訴顧老師前，把事情解釋清楚，那個，夏老師，您待會兒跟蘇老師解釋壹下吧，要不，我去也行。”
　　夏晚秋重重壹聲冷哼：“我怎麽跟她解釋？說妳抱著我睡了壹夜？說我媽誤會妳是我男朋友？說妳今天又湊巧跟我家住了壹宿？”
　　“我知道是我的錯，可，可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忽然，任昊感覺有些不對，凝神了片刻，捕捉到壹個疑點，“對了，蘇老師既然已經誤會了我和您的事兒，可她的反應好像不是很大啊？您看啊，我是您的學生，按常理推論，蘇老師應該是壹副很詫異的表情，不可能輕輕易易地接受吧？”
　　夏晚秋沒心思聽他廢話，朝衛生間擺擺手：“這事兒妳別管了，趕緊給我穿上衣服回家去！”說罷，隨手扒開冰箱抄起了啤酒，狠狠往肚子裏灌了壹口。
　　“哦。”任昊不敢跟氣頭上的夏晚秋說話，蔫蔫走去衛生間前，自栗色衣架上拽起T恤衫，快速穿上，又回到夏晚秋附近，猶豫著瞅瞅她：“那個，蘇老師的反應真挺奇怪的，嗯，我總覺得她不是全都知道了，夏老師，您快點兒下樓吧，不然顧老師該懷疑了。”
　　夏晚秋霍然變色，“碰”地壹聲將啤酒罐拍在茶幾上：“不用妳教我怎麽做！”頓時，啤酒沫自灌口湧了出來！
　　任昊不敢說話了。
　　他知道，壹切的責任都在自己，如果不是那次動了色心，也不會有劉素芬的誤會，更不會與夏老師走得這麽近，以致引發這次沖突。
　　任昊縮著腦袋去廚房找了塊幹凈且吸水的抹布，清理起茶幾上撒落的液體。
　　夏晚秋側目看看他，面色稍稍緩和了些許，“放那兒吧，回來我自己擦！”甩了甩右手的啤酒沫，她慢慢調整下呼吸節奏，扭身離開……
　　“咦？”
　　方是移開視線的夏晚秋輕輕壹呆，緩緩又把目光放在彎腰擦桌子的任昊身上：“妳的衣服……”
　　任昊聞言，奇怪地看了過去：“我衣服？我衣服怎麽了？”說著，還下意識地拽了壹下。
　　夏晚秋壹眨不眨地盯著那件T恤衫，眼神中的色彩已從狐疑瞬間轉化為愕然：“妳……的……衣……服！”那唇齒間蹦出的幾個鏗鏘有力的字眼，讓任昊稍稍感覺到壹絲心悸。
　　“我衣服沒事兒啊，夏老師，您怎麽了？”
　　呼！
　　夏晚秋徒然揮臂，用手指怏怏指著任昊：“妳可真夠可以的！任昊！妳可……真夠可以的！”配合著低沈的話語，指尖隨著節奏壹下下憑空點著他。
　　任昊壹副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我，我到底怎麽了？”
　　夏晚秋爆發了！
　　“怎麽了？妳居然問我怎麽了？呵！妳自己脫下衣服看看！看看上面有什麽！”夏晚秋面帶寒煞之氣：“我真服了妳了！服了！”
　　留下這句話後，她踱出兩步，碰地壹聲摔門而出！
　　只剩下任昊壹人兀自發呆。
　　“這麽激動幹嘛？”任昊略顯疑惑地揪揪T恤，想了想，還是兩手壹翻，將衣服脫下來，平鋪在已擦得幹凈的棕木茶幾上。
　　“衣服不是挺好的麽？唯獨就是有點臟，有點褶子，有點……有點……有……”
　　自言自語中的任昊霍然收聲！
　　“我的上帝！”
　　任昊猛地給了自己腦門壹個大巴掌，啪，又是壹個，啪，第三個！
　　“我真是個笨蛋！蠢貨！白癡！廢物！”
　　任昊毫不吝嗇地侮辱著自己！
　　他徹底驚呆了！
　　只因，那白色純棉T恤衫背面的右下角處，赫然寫著兩個小字——任昊！
　　沒錯！
　　那件曾被蘇蕓拿起過的T恤衫上壹筆壹劃、清清楚楚地寫著任昊的名字！
　　“這什麽情況？誰把我名字寫上去了？不！是印上去了！”任昊失神地坐到沙發上，呆呆瞧著T恤上的名字，不覺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我名字怎麽在衣服上？”
　　嗯？
　　等等！
　　任昊茫然壹楞！
　　壹件對他來說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漸漸浮現在腦海。
　　九年前的暑假，也就是中考結束後的不久，姜維曾叫任昊壹起去西單買衣服。姜維家有錢，不在乎什麽名牌雜牌，可任昊不行。於是兩人就去到華威商場四樓，那裏衣服不算很貴，二十、三十的那種。
　　記得當時的西單很流行往衣服上圖像，圖像內容可以自己挑選，打上的印記有種類似膠皮的感覺，洗的時候不能太使勁，否則會有脫落的危險。
　　結果，兩人壹下就被這新奇玩意兒吸引了，問了問價錢，還算合理，於是乎，這兩個還處在對新事物有強烈追求欲望的家夥就覺定買壹件穿穿。
　　姜維選了個純白T恤衫，圖樣挑的是七龍珠。
　　任昊也跟他選的壹樣。
　　在快要結賬的時候，姜維突然覺得這圖案太大眾了壹些，沒有自己的特色，不顯眼。他繼而提議將兩人的名字也印上去，那樣，似乎會好玩壹些。
　　就這樣，“任昊”兩字便出現在了T恤衫背面圖案的右下角處。
　　……
　　“好奇心害死人啊！”
　　任昊的衣服本就不多，加之他不是很愛打扮裝酷，所以穿衣服很隨便，可誰想這隨意穿上的T恤，差點壞了大事。
　　仰頭靠在沙發的任昊苦苦壹嘆。不過如此看來，蘇老師壹定是方才在衛生間前拿衣服時發現自己名字的，也就是說，她只知道夏晚秋的“男朋友”叫任昊，卻絕對不會和自己聯系在壹起。
　　這個推斷讓任昊放下了心。
　　已是下定決心去追顧悅言的任昊可不想讓其他意外幹擾進來。側頭瞅了瞅客廳的掛表，呃，都快中午了。
　　壹夜未歸卻沒跟家裏匯報不說，過幾天就是考試的日子了，所以他必須趕緊回家復習功課。
　　臨走前，猶猶豫豫的任昊還不忘了拿起夏晚秋喝過的那聽啤酒，咳嗽了咳嗽，旋而淺淺喝了壹口。唇間掛著夏晚秋唾液的任昊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秋高氣爽。
　　回家路上的任昊壹邊尋思著搪塞母親的借口，壹邊暗暗決定，壹定得把這要人命的T恤衫封存起來，以免再出現類似的危險事件。
　　嗯？
　　類似的危險事件？
　　等等！
　　往返於天橋與動物園的15路老式公交車上，任昊猛然呆住了！
　　壹件壓在心頭很久很久的疑惑，此時此刻，豁然開朗！
　　任昊壹直不明白薛芳是如何知道那天醫院衛生間自己也在的，她曾說過，當她看到壹個東西時，就知道自己躲在簾子後面，至於是什麽，薛芳沒有說。
　　任昊啞然。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天去醫院探望謝知婧，任昊就是穿的這件寫了他名字的T恤衫，而且，在洗臉前，他還把衣服脫在了洗手臺上！
　　“我真傻，真的！”
　　任昊再壹次鄙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