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飛升之路

　　大劫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壹道來自天外的寂滅之光是什麽？
　　是誰在背後掌禦著這壹切？
　　方原進入大仙界之前，便是抱著這些念頭，他也做好了準備，無論去往了大仙界，看到了何等樣的存在，都要找對方問個清楚。
　　或許，對方是境界與層次高到了自己無法想象的存在，又或許，對方是強橫到自己根本無法對抗的勢力，或許，自己都等不到開口，便會被對方抹殺，自己都要跑這麽壹遭！
　　既為了天元，也是為了自己與那無數人的努力……
　　……哪怕是絕望，總要有個交待的吧？
　　他跟隨了白貓而走，在它的指引之下，向著越來越荒僻的地方走去，有著白貓在他肩上，所以他走的很輕松，甚至顯得並不快，但在他身後，披著黑色鬥篷的呂心瑤與蛟龍，卻跟的很是吃力，便好像腳下的大地在不段的延伸，擴散，費盡力氣，方原也顯得越來越遠。
　　正當他們驚惶無度之時，方原忽然停了下來。
　　轉頭看了他們兩個壹眼，皺了皺眉頭：“妳們真要跟來？”
　　呂心瑤壹言不發，飛身而起，踏著騰雲，趕到了方原身邊，輕輕喘息了幾口，才道：“現在滿天下的人都在追殺魔息湖裏的轉生生靈，我留在這裏，又哪有什麽生機，況且……”
　　微壹沈默，才道：“他既然選擇了妳，我也想去看看，妳究竟走出個什麽結果！”
　　方原仍是像最初認識呂心瑤時壹般，看不破她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也不屑於去看，只是發覺她確實有心要跟著自己壹起去，便也不再多說什麽，這壹去，究竟是艱難還是險阻，究竟是生還是死，誰也說不準，呂心瑤既然願意跟著，想必她已經做好了面對這壹切的準備。
　　“妳呢？”
　　他看向了蛟龍，道：“妳我名為奴仆，但實際上誰也沒當過真，我把妳從南海金鉤之上解救了下來，但妳也前後幫了我不少，若妳想得自由，那便去吧，如今的天元，也沒有多少人能奈何得了妳，但是跟著我去了……以後的事情，連我都不知道究竟會怎麽樣！”
　　“去……我也去……”
　　蛟龍累的氣喘籲籲，過了壹會才昂起了頭來，道：“老方，我打壹開始就沒把妳當成過主人……呸，誰有那本事做老子的主人？”
　　“不過妳做的事我魔昂很佩服，所以我願意交妳這個朋友，也把心裏話講給妳聽！”
　　“我從壹出生開始，就在南海，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剛剛才出生，還是忘了什麽事，不過我有壹點可以肯定，我便是被上壹劫元時的大劫氣息驚動才睜開了眼睛的，身世啥的，其實我也沒啥興趣，過的舒服自在才是最重要的，不過聽到妳想去那個地方，我倒有些心動，總覺得，我也應該跟著妳去那個地方走壹遭！”
　　“冥冥之中的感應麽？”
　　方原聽了，也只是微微皺眉。
　　關於蛟龍的身世，確實壹直都是壹個謎，忘情島也只是將它吊在了南海，卻壹直沒有查出什麽來，若說他之前毫無來歷，只是海蛇成蛟的話，它又不可能有這等修為，居然可以在金鉤之上釣了三千年而不死，但若說它有什麽來歷的話，偏偏又壹點線索都找不到。
　　甚至是它名喚魔昂這件事，壹直到它自己說出來，都無人知曉！
　　但它既然肯把自己這個最大的秘密說出來，便帶著它走壹遭兒也無防。
　　這壹去前途未蔔，多些變數，不見得是壞事。
　　“喵……”
　　白貓在這時候，倒是有些不耐煩的叫喚了壹聲，似是嫌他們啰嗦。
　　“那就壹起走吧！”
　　方原展開了大袖，飄飄蕩蕩，沿著眼前小路徑往前走去。
　　這壹次蛟龍與呂心瑤跟在了他身後，像是因為得到了白貓的認可，倒沒有被遠遠的拋在後面，二人壹蛟身形晃動，很快便消失在了小路盡頭，看起來，像是因為走到了視野未及之處，所以再也看不見，但又像是在他們向前走去的時候，世界出現了無盡的重影，他們從這壹道重影，走進了另壹道重影，而後壹點壹點，身影淡化，便再無也人知道去了哪裏。
　　“這麽多年過去了，世上又出現了飛升之人……”
　　南海之中的老龜，悠然長嘆，然後緩緩仰倒：“趁這機會，睡個回籠覺吧！”
　　……
　　天與地變得虛幻縹緲了起來，不再真實。
　　方原依著白貓所指的路徑，走著走著，便感覺周圍像是有些不對。
　　像是周圍天地之間，所有的法則，都在壹道壹道的分開，露出了壹扇巨大的門戶。
　　他以前曾經多次被白貓帶著，十分神異的從壹個地方走到另壹個地方，看起來兩地之間，距離極遠，但他卻像是只走了幾步便到了，以前察覺不到這裏面的變化，但如今修為不同了，卻開始有了壹絲領悟，能夠感覺到周圍法則形成的那種奇異而又玄妙的規律和變化。
　　這種感覺，就像是手持避水珠進入了海裏。
　　海水像是有了生命，自主的向著兩側分開，讓開壹條通道。
　　強行維系著自己心間的冷靜，方原對周圍的變化視而不見，繼續向前走著。
　　腳下壹空，他正在踏著的羊腸小道忽然消失了。
　　在他的腳下，居然出現了無邊的星河，周圍是壹片冷寂的虛無，只有不含生命的星辰，遙遙掛在身邊，仿佛觸手可及，實則遠在天邊，周圍極度的嚴寒包裹而來，心如葬滅。
　　方原以法力護住了自身，繼續向前走。
　　他感受著周圍的變化，心裏倒是微微壹動，生出些感應。
　　他周圍失去了法則的庇護，就像是在水裏的魚，壹下子便跳到了岸上。
　　這讓他明白，自己在這壹瞬間，已經離開了天元了。
　　因為自己平時掌握的法則，都是天元的壹部分，所以自己離開了天元，便失去了對那些法則的掌握力，周圍只是壹片星空，這星空之中，也有壹些法則是與天元類似的，他可以掌握，但也失去了那原有的熟悉感，就像是羽翼下的小雀兒，壹下子失去了溫暖的懷抱。
　　“或許，我走的路是對的……”
　　感應著周圍的變化，方原心裏壹動，暗自思索。
　　他與別的修行之人還不同，其他的化神修士，都只是參悟並掌握天元的法則，而他則是天道化神，走上了自成法則之路，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如今他掌握的法則雖然比起天元來，也有缺失，但還留存了不少，他有壹種預感，自己若是與普通的化神修士交手，對方在天元或許會強過自己，但到了星空之中，那將遠遠不是自己的對手，雙方差距甚至會很大。
　　“便如轉生魔偶壹般，自生天地，才可不羈萬物……”
　　心裏想著這所有的壹切，方原繼續向前走去。
　　他身周的景物，在不停的變化，這壹步尚漫步在星空之中，下壹步，卻忽然到了壹顆死寂荒涼的大星之上，在這大星的灰塵之上，留下了壹行孤寂而清晰的腳印，沿向前方。
　　這壹顆大星之上，甚至連風也沒有。
　　所以方原在自己的腳印旁邊，還能夠看到壹排細密的貓爪，不知是多久之前的。
　　“貓兄果然來自天外麽？”
　　方原沈吟著，繼續向前走去。
　　景物變幻，他看起來腳步不停，卻身形不停變化。
　　時而漫步在銀河之上，時而穿行於殞石雨之間，時而踏過了星辰外面的光環。
　　這種感覺，光怪陸離，又繽紛瑰美。
　　生平前所未有的體現，讓方原的心神，感受到了壹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但同樣的，也是有壹種靈魂深處的恐慌。
　　他能感覺到，這壹片星辰存在的意義，似乎與生命是相對的。
　　它們幾萬年，幾千萬年，甚至幾千億年的存在於星空之中，永恒不變，永恒孤寂，若許偶爾也有會壹顆流星襲來，擊起遍地塵埃，但卻沒有任何壹絲有生命跡象的存在看到這樣的壹幕，那麽，這些星辰的存在，他們衍化出來的壹切變化，又會有什麽樣的意義呢？
　　或許，意義本身這個詞，也是人類想象出來的。
　　對於他們而言，意義本身，就沒有意義？
　　宇宙的本源，就是永遠的死寂，永遠的壹片荒涼？
　　……
　　“喵……”
　　沈浸在那種可怕的念頭裏，方原幾乎無法自拔，只知道機械而木訥的走著，直到耳邊響起壹聲仿佛是直接傳遞到識海裏的貓叫聲，他才恍然驚覺，愕然的擡起了頭來。
　　在他面前，星空之中，忽然出現了壹個巨大的青銅門。
　　那青銅門破敗，古老，散發著壹種無形的威嚴。
　　但看到了這青銅門時，方原卻心神壹震，從上面感覺到了壹抹親近。
　　畢竟，這是人造的痕跡！
　　看到了這壹扇青銅門，便覺得自己似乎不再那麽孤獨。
　　“大仙界終於到了麽？”
　　憑著僅有的理智，方原震奮起了精神。
　　無論在大仙界裏面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麽，自己總算是過來了！
　　如此想著，他毫不猶豫，舉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