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獎懲有度

　　萬寧市衛生局的馮副局長最近這段時間壹直挺忙，自從局長上次開會回來宣布了陳市長關於連坐的辦法以後，他就更忙了起來。因為馮副局長分管的就是衛生局紀檢和監察等方面的問題，為此在宣布了陳市長關於連坐的辦法之後，李局長還專門找他談了壹會，議題只有兩個。壹是馮副局長得把自己局裏這壹攤事看好了，千萬別出問題，讓別人給揪到了；二是眼睛得放亮了，註意盯著其它單位，壹發現哪個單位有問題，不管大小，應當馬上向局長匯報。
　　馮副局長當然清楚這些事的重要性，不管怎麽說，這都關系到包括自己在內的各位幹部職工的口袋，自己抓不到別人沒關系，但要是自己被別人給抓住了，那自己責任可就大咯！當然，能抓住別人最好，畢竟這麽下來所增加的分紅獎金可不是小數，馮副局長也想著自己每個月能夠多增加壹部分合理合法收入。正因為如此，馮副局長工作的壓力比平時大了許多，連回家都比平時晚了不少。
　　這天，馮副局長又是過了晚飯時間才回到家，好在妻子比較賢惠，先是弄了壹餐給剛上初三，目前功課比較緊張的兒子吃完，好讓他有力氣有時間做作業，在馮副局長回來後，妻子又重新熱上壹次飯菜。馮副局長的妻子這段時間也挺累，兒子剛上初三，學習功課緊張，丈夫單位裏又搞出什麽連坐的辦法出來，工作也緊張，她這個做母親做妻子的就有得累了。不過，兒子的未來很重要，丈夫的收入也很重要，她苦點累點也沒什麽好說的。
　　馮副局長由於這段時間忙，沒什麽時間管家裏的事，不過這壹切他都是看在眼裏的。每次吃飯的時候，他都思量著忙完這壹段時間好好陪陪妻子，或者好好地關心壹下兒子。
　　吃完飯，馮副局長突然覺得，這麽長時間了，也該關心關心兒子，順便了解壹下他的學習情況了。其實馮副局長心裏也清楚，兒子在剛上初三，學習緊張是在所難免的，而自己也忙於工作，對兒子確實是疏忽了。每天壹大早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晚上下班下課吃飯睡覺，兩父子壹整天都沒怎麽說上話。馮副局長知道，這些苦對於小小年紀的孩子來說，也確實太過厚重了。
　　有了想法，馮副局長來到兒子的房間，此時他兒子仍然在做著習題呢。
　　“怎麽樣？好兒子，會不會覺得上初三之後學習任務太重了？”看到燈下奮筆努力著的兒子，馮副局長看著也不是滋味，便關心地問著，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說話的口氣可與平常對下屬說話的口氣截然不同了。
　　“爸，妳放心啦！我會好好學習的！妳去睡覺吧，我還有幾頁就做完了。”小子見父親進來，也沒停筆，已久在草稿上演算著什麽，隨口嘟嚷了壹句。
　　“喲呵！妳小子，竟然趕妳老爸來了？”馮副局長假裝發怒道，不過對兒子的這番話他還是挺高興的，起碼兒子知道要學習。
　　“哎呀老爸！妳就去睡妳的覺吧！妳在這吵我，我這作業還要不要做了？”小子頗為不耐煩地說道。
　　“來！妳有做完的沒有，讓妳老爸檢查檢查妳的功課！好壞妳老爸也是本科畢業！”見兒子這麽長性，馮副局長也挺欣慰。在忙起來之前，馮副局長都會在兒子完成作業之後好好地指導壹番，現在這段時間確實太忙，疏於管理。現在既然進來了，自然是順便幫忙檢查壹下的好。
　　小子雖然有點不耐煩父親，不過以前都是這麽幹的，所以也沒說什麽，直接放下筆，從書桌另壹頭抱過壹疊資料，遞給馮副局長並交代道：“老爸！這底下有兩本復習資料的紙不行，妳可別太過用勁，否則弄破了就沒有了！”
　　馮副局長抱過資料之時，心裏還為兒子沈重的學業負擔而憐惜了壹番呢，在聽到了兒子的話，嘴上卻輕罵了壹聲：“嘿！妳小子，還怕妳老爸我粗魯啊？”說著，他不由地先將壓在底下的，兒子特別交代的兩本復習資料拿到上面來。結果越看越不對勁，裏面的內容倒沒什麽，兒子完成得還蠻不錯，就是這兩本復習材料的紙張和印刷太粗糙了，紙張粗劣脆弱還不說，上面的很多字都模糊不清難以辨認，甚至還有不少直接印歪了，看不出來的。看了壹會之後，馮副局長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問道：“好兒子，妳這兩本復習資料是哪來的？”
　　“老爸！前兩天我不是找您要錢了嗎？就是那時候買的！不過說真的，這兩本復習資料確實脆弱了點，才兩天的時間，已經有好幾個同學因為不小心搞壞了被老師批評的。您可別太用勁了，您也不想我被老師批評吧？”小子壹邊做著手上的作業，壹邊再次提醒道。
　　馮副局長可沒管兒子的提醒，反倒是問道：“兒子啊！前兩天我給妳十五塊錢，就買了這兩本破玩意？”說著，馮副局長趕忙翻到書的後面壹看，有點火大了：“這種書壹本竟然要七塊錢？妳們的課本才多少錢？就這書的質量？我記得妳當時跟我說的是，老師要求每個同學必買？還兩本啊，乖乖！”
　　“哎喲！爸！您小心點，別弄破了！算便宜的了，我們老師說了，這個學期算少的了，要是換成以前的畢業班，壹個學期下來至少十本這種復習資料，壹本還要十塊錢呢！好啦好啦！爸，我還要做作業呢！您要是無聊，就出去看電視吧！”小子聽完父親的質問之後更不耐煩了，這哪是檢查作業，分明是來吵事的嘛，於是小子便不由分說地再次驅趕了起來。
　　“我說兒子，妳知道這兩本破書是誰給妳們老師的嗎？”馮副局長這壹段時間以來壹直都敏感著這些事，壹遇到不正常的玩意便忍不住要追究壹下。
　　“爸！我哪知道，我們老師說賣就賣，哪容得我們學生知道！爸，您不要休息，我還要趕緊做完作業休息呢！明天還要起大早上學呢！”小子抱怨著，見父親還有開口的意思，又長長地叫喚了壹聲：“爸～！”
　　“行行！妳做妳的作業吧！”見兒子動真格了，馮副局長也只好答應著，將手裏的壹疊作業都放好，輕輕地走出了房間。在幫忙關上門的時候，他又突然想起什麽，回頭交代了壹句：“明天老爸起早點，陪妳壹起去學校！”
　　這天晚上馮副局長睡得不踏實了，他的腦子裏壹直反復著那兩本復習資料。在以前他壹直都沒留意，畢竟這是學校安排下來的，總的來說對學習也有所幫助，而且花費也不是很大，壹個學期在購買上面花費上幾十上百元他也負擔得起。只不過，最近他壹直都關註著各方面不正常的問題，敏感的神經讓他壹下子留意了起來。壹個學期學費也不過兩百多，書賣七八塊不是關鍵，關鍵是這質量確實太差了，起不起得到效果不說，還說不定因為質量問題而誤導人了。馮副局長總覺得，這要好好註意壹下，說不定還真有所收獲。
　　※※※
　　第二天，馮副局長比平常早了兩個小時起床，目的就是為了開車送兒子去上學。想想學生的學業還真是沈重，每天起早貪黑的，相比起他這個副局長來，都要忙上不少，還真是難為了這些年紀不大的小子。
　　將兒子送到學校之後，馮副局長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徑直找到了這所中學的校長老葉，今天送兒子來上學，壹方面是說要彌補壹下對兒子的關心，另壹方面，他是想了解壹下關於兒子那兩本復習資料的問題。
　　“喲！是馮局長啊！什麽風把您刮到這來了？”葉校長見到來訪之人是馮副局長之後，趕緊招呼道，並親手沖茶倒水著。因為馮副局長的兒子在這所中學念書，而且葉校長有時候家裏人有些什麽小病小痛的，都會讓馮副局長多關照壹下，所以葉校長跟馮副局長兩人平時關系還不錯。
　　“老葉！我這次來，是有事找妳問問。”馮副局長也不客氣，直接在校長辦公室找了個位子坐了下去。
　　將茶水遞上去之後，葉校長笑道：“有什麽事您問就是了，咱們倆還客氣什麽？”
　　“老葉！我家那小子在妳這裏念初三，前兩天他們老師要求賣兩本復習資料，這事妳清楚吧？”馮副局長徑直問道。
　　“哦！沒錯！這兩本復習資料是教育局安排下來的，整個萬寧市所有的中學初三復習班必須配套。那兩本書我也看了，裏面的內容還不錯，課題的針對性挺強，對學習的幫助還真蠻大的，也就沒有拒絕了！”葉校長如實地說道。
　　聽到葉校長說這兩本復習資料竟然是教育局安排下來的，馮副局長頓時大喜過望。他清楚，這要真是事實，那自己就抓到教育局的小辮子了：“老葉！我看了我兒子那書，印刷質量真的不咋地。這教育局怎麽能推這樣的東西下來？”
　　“嘿嘿！這不奇怪！您不在這個教育系統裏幹，不明白這裏面的道道，這是教育局的幾個才子搜集了壹些資料自己編撰出來的，不過掙點零花錢而已。要說起來，這幫人水平還不錯，整出來的東西還行。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可規矩多了，要是在以前，這事更多，書的質量，那壹個才叫差呢！這個學期這些復習資料的質量好了，數量也少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這樣也好，畢竟學校裏的那幫孩子學習負擔太重了。當然，您大可放心，您那個小子在學校裏可規矩了，所有的老師反應都還不錯，不用太擔心的！”葉校長因為跟馮副局長關系不錯，而且不是壹個系統的，所以說話就沒那麽忌諱。之前兩人壹起喝酒的時候，就這些方面的事情暢談過不少。而這，其實也就是馮副局長跑來找葉校長的主要原因了。葉校長根本就沒想到馮副局長為什麽關心這事，他還以為馮副局長不過是因為關心自己的兒子罷了。
　　馮副局長壹聽樂了，“不過是掙點零花錢而已”這句話可是讓他好壹陣心跳哪。畢竟在這關口，不是什麽零花錢都好拿的！馮副局長其實也知道教育局的壹些小道道，不過因為陳市長這麽壹整頓之後，幾乎見不著蹤影了。從葉校長的敘述中就可以知道了，這已經成為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只不過，在馮副局長眼裏，這可是壹大線索，要真查實了，那就是他們衛生局賺點合法小錢的日子到了。
　　“才子？哈哈！我想不是才子，也編不出這些資料來！對了，我看我那小子這兩本資料還不錯。我鄉下有兩個親戚，我想幫他們也整兩套下去，想問問妳這還有沒有，給我弄兩套過來？”馮副局長拐彎抹角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不管怎麽說，證據得先拿到手裏頭。
　　“嗨！老馮，妳這拐彎抹角的，不就是想要兩套書嗎？就咱們倆這關系，別說兩套了，就算是十套也沒二話啊！妳在這等等，我馬上去給妳找兩套去！”葉校長這才知道，原來這馮副局長壹大清早的跑來找他，為的就是這個。要說這馮副局長還真是墨跡，憑他的能量，兩套書算什麽，用得著這麽嘮叨半天麽？
　　很快，葉校長將兩套復習資料壹共四本包得好好的交到了馮副局長手裏：“我說老馮！這裏是兩套，什麽時候有需要再跟我說。”學校畢竟是基層單位，對於壹些上級單位的協議，身為校長的老葉根本毫不知情，他哪知道，自己現在給出的兩套書會成為另壹個不搭邊的部門手裏攻擊教育局的尖兵利器呢？
　　“呵呵！我這裏就謝謝老葉了！”馮副局長真心地感謝道，說著，他看了看手中的表：“好了！老葉，不早了，我這裏就不再打擾妳了，而我也該去上班了！”他現在很急切地想趕到局裏去，將自己的發現匯報給局長。雖然這次教育局做得並不明顯，但也不排除有有心人會留意。像這種好事，誰不想爭取，就上次市委書記開超標車的事，聽說公安局的徐局長還因為舉報時間的問題，差點跟控辦的廖主任鬧起來呢。誰都知道這是香餑餑，誰都想吃，而相互之間比拼的就是誰的目光敏銳，誰能夠更早伸手而已。畢竟，這次教育局的錯誤已經有兩天時間了，誰敢保證會不會就因為自己慢了那麽壹步而被別人搶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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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打發走了壹身奇裝異服的葉戈爾之後，陳兆軍心裏便開始盤算了起來。葉戈爾說的還真有道理，萬寧那麽長的優質海灘，是得要有些沙灘娛樂項目。不但要有沙灘車，像沖浪、劃水什麽的也都是掙錢的項目。至於三角翼還真難說，誰知道部隊同意不同意放出來？不過動力傘什麽的應該沒問題。另外還可以跟國外學壹下，搞點什麽沙雕比賽之類的，這每年又可以吸引不少遊客，加上參觀風力電站，這樣最起碼可以增加壹天以上的遊客滯留時間，這麽壹算下來，收入可就增加了不少。萬寧要想發展起來，旅遊業必須當成壹個重要產業來抓。看來現在得趕快想辦法整頓壹片優質海灘出來，不能等葉戈爾動手後形成了規模，萬寧政府再動手恐怕就有點晚了。更何況投資沙灘旅遊花費不大。雖說葉戈爾的旅遊項目裏萬寧政府的股份占了大頭，可是優質資源也不能都便宜了這個老毛子。
　　陳兆軍這個想法在腦子裏纏繞了壹天，經過壹個晚上細致的考慮，覺得這個計劃成熟之後，第二天壹大早便跑到了楊榮松的市委辦公室，找到楊榮松，劈頭蓋腦的就問：“楊書記，妳說我們海南省幹什麽最好？”
　　陳兆軍猛的來這麽壹下子，楊榮松也楞住了，他不明白，陳兆軍問這個到底是想幹什麽。不過楊榮松也已經習慣了陳兆軍的方式，於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到：“我們萬寧不是按照妳的設計已經分區分片進行了開發了麽？怎麽這個事還來問我？”
　　陳兆軍壹聽，知道楊榮松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著：“我跟您說的不是我們萬寧，而是整個海南。”
　　“海南省？”楊榮松不明白，陳兆軍壹貫是管好自己的壹畝三分地就算了的人，怎麽壹下想到整個海南省去了。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著：“我們海南省當然最好的就是旅遊。畢竟工業基礎薄弱。而且旅遊相對的投入並不大，很適合在海南展開。妳問這個幹什麽？”楊榮松不知道陳兆軍想幹什麽，不過他清楚，不知道這個家夥又想搞什麽了。
　　“嘿嘿，沒錯！”陳兆軍笑了：“海南省最重要的資源就是旅遊業，您想壹想，到時候我們國家的國民經濟上去了，老百姓有錢了，誰不想出來玩壹下？海南在這方面可是得天獨厚的，到時候咱們可以搞些生態旅遊啊、農家樂啊，還有……”陳兆軍說到興起處，手舞足蹈的神侃了起來。
　　沒等陳兆軍說完，楊榮松壹下打斷了他：“行、行、行！先不說妳的什麽生態旅遊什麽的是什麽東西，先說說我們萬寧旅遊這壹塊，妳不是已經都包給了葉戈爾了麽？再說，這本就不是我們市的優勢，有海口和三亞擋著，什麽時候輪到我們萬寧？”楊榮松都不清楚陳兆軍想說什麽。他可聽不懂什麽生態旅遊和農家樂。
　　“話是這麽說，我是讓葉戈爾投資旅遊來著，可是我可沒說把全市的旅遊都給他，要不讓他來當旅遊局長算了。您想壹想，咱們萬寧有那麽優質的海灘和沙地，要是都給了葉戈爾，我們不是虧了？所以我想，他開發他的，我們開發我們的，畢竟我們還有管理方面的優勢，要是投入沙灘海濱旅遊，這玩意投資不大，又可以給當地農民增加收入，幹不起來就怪了！”陳兆軍信心滿滿的，他就不信，有這麽優質的資源，萬寧的旅遊會上不去？
　　跟陳兆軍配合了這麽久，楊榮松也變得老奸巨猾起來，他壹下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頓時有了興趣：“沒錯，妳說的還真有道理！妳說，咱們該怎麽幹？”楊榮松知道，陳兆軍的鬼點子就是多，要是沒想好，估計他也不會跑來找自己。
　　果然，陳兆軍“嘿、嘿”壹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楊書記，妳也知道，我跟葉戈爾是有協議的，旅遊這壹塊交給他來搞，這樣壹來我們市政府方面就不好介入了，不過您是市委書記，可以以市委的名義搶先在大花角至英茂村壹線搞沙灘生態旅遊，這壹帶可是我們萬寧沙灘最好的地方。樣壹來，葉戈爾也沒有什麽話好說，而且開發力度也不大，您說怎麽樣？”陳兆軍這下露出了本色。
　　楊榮松壹聽陳兆軍的這個建議，當即叫絕：“好！這個辦法好！這麽壹來誰也沒有什麽話說！成本投入又低，我看這沒有什麽問題！”楊榮松這才發現，陳兆軍還真能變通。他這麽壹搞，不但葉戈爾沒話說，市委投入又少，真可以說是壹本萬利。
　　“那是！”陳兆軍洋洋得意的說，不過他掉回頭來壹想，跟楊榮松商量著：“楊書記，這好處也不能都讓妳們市委跟占了，我想，怎麽是不是多拉上幾個單位共同開發？這樣我們也可以好好規劃壹下這個區域，到時候咱們的會議接待什麽的都往這邊整，發展起來的速度就快了！”
　　楊榮松當然清楚陳兆軍是個不吃虧的主，對他的這個說法也沒什麽意見。畢竟市委也沒什麽錢，不過他馬上想到了問題：“小陳，妳說這個也沒什麽，不過妳忘了，那壹帶可是風力電站的區域，我們在那邊開發行麽？”
　　“沒事，我們又不是到風葉下面去建房子，到時候咱們的項目都放在海邊，應該問題不大，離風力電站遠著呢。再說風力電站還能成為壹大景觀不是？”陳兆軍對這個問題早就想好了。
　　楊榮松沈吟了壹會，覺得也不是什麽問題，於是壹點頭：“我看行！就按妳說的辦！要不咱們現在就找相關的單位商量壹下？”看到了錢的影子，楊榮松也積極了起來。
　　“呵、呵、呵，楊書記，我怎麽發現妳也愛起錢來了？”陳兆軍調笑著說。
　　“我愛錢怎麽了？錢又跟我沒仇！”楊榮松有點惱羞成怒了。
　　兩人就這個事情又細致地商量了壹番，於是讓秘書通知壹下參與了上次會議的各相關局長、主任們過來市委會議室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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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生局的李局長最近到局裏上班都挺早，就是因為陳市長折騰出來的這麽個事，讓他不得不每天早起晚歸，市場督促著手底下的壹幫幹部職工們不要犯錯，免得被別人抓著什麽，又必須提醒著手底下的壹幫幹部職工們，把眼睛擦亮了，好好盯著其他單位，看看有沒有人掉肥肉了。經過這麽壹段時間之後，李局長有時候也不免感慨幾聲，這賺幾個錢還真不容易，陳市長的政策真是搞得人心惶惶的。不過，要說起來，按照預算，分紅出來的錢還真不少，憑空能拿那麽多錢，苦點累點也是值得的。再說了，這本來就是本分的工作，能根據妳的工作給妳獎勵已經算很不錯了，哪還那麽多抱怨？
　　這天早上，李局長壹如往常地在辦公室審核著壹些基層醫療機構的審批手續。最近這段時間，對於這方面的審核，李局長的審核愈發地嚴厲了起來，他可不想在這上面出什麽問題而被別人抓到什麽毛病。衛生部門與其他部門不壹樣，不管怎麽說，都是治病救人，生死攸關的事，萬壹出問題，那事情就大了。所以，在審核這些基層醫療機構的時候，只要不完全達標，李局長都絕對不會簽字審批。
　　就在這當口，馮副局長突然闖進了辦公室，李局長略壹皺眉，他不太習慣在自己辦公的時候有人未經許可突然這麽闖進來。只不過壹看，對方是馮副局長，也就沒好說什麽。
　　馮副局長顯然是看出了李局長有些不舒服，連忙解釋道：“局長！對不起！我這也是著急！您看看，我這手裏有份東西！”說著，馮副局長從公文袋中拿出了從葉校長那裏敲打來的四本復習資料，遞了上去。
　　見馮副局長這麽急沖沖的，李局長也關註了起來，說不定，這馮副局長還真有急事找他。結果，將那四本復習資料接過來翻閱了壹下之後，李局長的眉頭皺更深了：“我說馮副局長，這不是孩子的學習資料嗎？妳拿這東西來幹什麽？我孩子大學都快畢業了！”
　　“局長！我能那麽糊塗嗎？這不是給您孩子用的，您仔細看壹下這書的質量！”馮副局長提醒道。
　　壹聽馮副局長這話，李局長頓時重視起來，他知道，馮副局長肯定是在這裏頭有什麽發現了。結果，在仔細翻看了壹遍以後，李局長將書壹合：“說說！這裏頭有什麽問題？”
　　“局長！這是我那個兒子他們初三年級賣的復習資料，而且學校要求每個初三年級的學生人手壹套。根據我的了解，這個復習資料是由教育局的幾個才子們自己搜集資料編撰出來的。而且這個資料整出來獲利頗豐！”
　　李局長壹聽，又趕緊拿起書，看了壹眼後頭的標價：“就這玩意，七塊？”
　　“要不我拿給您看哪？您說，這算不算是以權謀私，或者其他什麽的？”馮副局長小心翼翼地問道。
　　“算！怎麽能不算？這明顯就是！看看這質量，這上頭的字都是歪的！再看看這價格，它要不是教育局的，就這破玩意，能有人要嗎？不過，妳得確定這個事哦！”李局長“大義凜然”地批評道。
　　“當然！這書上幾個編撰者的大名都在上頭呢！我都特地去核實過了，肯定不會有錯！”馮副局長拍著胸脯打保票說道。
　　“好！行！”李局長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我看這會教育局怎麽說！”
　　“那這樣的話，妳覺得，這事是不是應該反應到市政府去？”畢竟這些事情都是局裏壹把手負責，馮副局長只有提醒和建議的資格。
　　“這事妳就不用管了，妳放心！我就不相信，他教育局的人敢這麽亂搞，他市政府就不管？嘿！我就不相信了！這也該輪到我們得點好處了！”說著，李局長拍了拍馮副局長的肩膀：“小馮！這回的這個活幹得漂亮！妳放心，這次的事要是陳市長肯給我們落實了，妳是第壹功！我們衛生局會在這個事情上多考慮的！”李局長這會心裏舒服了，看陳市長和楊書記的架勢，這些事他們總得動點真格的，看來這第壹槍，恐怕他們衛生局能打響了。
　　“謝謝局長！”馮副局長心裏頭也美滋滋的，他當然清楚了，如果這事真的辦成了，好處肯定少不了他的。
　　“行了，這事妳不用管了！我這就給陳市長辦公室打電話！”上回廖主任的事已經在這個圈子內傳遍了，大家都知道，提前預約壹下，占個位子，肯定沒壞處！
　　結果，李局長的話音未落，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電話是市委辦打過來的，電話裏，市委書記楊榮松的秘書通知李局長，馬上到市委辦小會議室開會。
　　放下電話，李局長的心情變得差了許多，他念叨著：“哎喲！小馮啊，我告訴妳個壞消息，剛剛市委通知我過去開會，搞不好這事啊，被別人搶先咯！局裏頭妳守著，當心別出什麽問題，我先過去看看再說吧！”
　　馮副局長的心情也頓時變差了起來，好不容易逮著這麽個機會，要是真讓別人給搶了去，還真是竹籃打水啊。
　　※※※
　　市委會議室裏，看看人到齊了以後，陳兆軍直接開口將開發萬寧沙灘旅遊的項目說了壹遍：“各位！我剛才說的妳們也聽到了，沙灘旅遊肯定是壹個投資小見效快的項目。對於這回這個項目，我們是這麽考慮，由各單位共同出資，大家壹起開發，利益均享！規矩照以前的辦！妳們有什麽意見沒有？”
　　陳兆軍話音剛落，下面的壹幫人亂了起來，除了衛生局的李局長之外，所有人都在那七嘴八舌地在那裏哭窮。畢竟各單位小金庫裏的錢，都掏空了投入到陳兆軍的南海油田開采項目上。這會再要投資，誰還有錢？
　　“各位同誌們，大家都安靜壹點！”楊榮松開口道：“陳市長跟我已經商量過了，各個單位對這個項目的投資，本著誰開發誰受益的原則，投入資本由陳兆軍在各單位南海油田項目上的分紅部分出，目前先由陳市長個人墊資，妳們誰也不用著急！”
　　有了楊榮松的話，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李局長好不容易逮著了這麽個機會，這會他可不在乎得罪誰了，趕緊開口道：“陳市長！楊書記！各單位共同開發沙灘旅遊項目我沒意見，不過我有個事要問壹下！當時按照咱們入股開采南海油田項目的時候商量的，好像哪個單位出了問題，是有個連坐的說法對不？而且還說過舉報有獎？”
　　聽到李局長的話後，會議室裏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陳兆軍和楊榮松對視了壹眼，兩人心中都清楚，恐怕這李局長是又抓著誰的小辮子了，只要不是市委書記用超標車的問題就好辦了。
　　陳兆軍饒有興趣的問道：“當然！咱們商量好的事就得照辦，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有了這話，李局長放心了，他從包裏拿出了那幾本復習資料，遞了兩本給楊榮松和陳兆軍，生怕別人不知道壹樣，將剩下的兩本又傳給了與會的各單位領導：“這書，是我們單位壹個幹部孩子的復習資料，大家先看看這書的質量和價格怎麽樣？”
　　聽了這個話，陳兆軍和楊榮松頗有興趣，拿起了書，翻看了起來，雖然他們不明白這書到底有什麽毛病，不過既然李局長肯拿出來說事，就肯定有問題。而其他人也頗感興趣，大家都知道李局長肯定是抓到了什麽毛病，但大家都不知道，李局長抓到的毛病跟這書有什麽關系。
　　壹看到衛生局李局長拿出來的這幾本書，教育局黃局長（杜撰）的臉都青了。他清楚這是怎麽壹回事，按照以往的慣例，教育局的壹些有點底子的幹部職工喜歡搞這麽壹些名堂。這壹來可以增加壹些收入，二來如果能夠正式出版發行，對於他們參加各種職稱的評選、晉級都有好處。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教育局壹貫采用的都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的態度（此為杜撰情節，請勿對號入座）。雖然陳市長的連坐法下來以後，他也反復強調過這些事情，怕的就是給別人抓到了這個小辮子。可是沒想到，下面還有人敢幹這個事。他現在只希望，這個事情跟他們教育局機關內部幹部職工沒有關系。這樣壹來，他還能夠有所托辭。只不過，李局長的話卻徹底覆滅了他的這個僥幸。
　　“陳市長！楊書記！相信妳們也看到了，學校配發壹些學習資料我不反對，畢竟那也是學生的學習有好處！不過，這書的紙張實在太粗劣了，印刷得也非常地粗濫，很多字都模糊不清不說，甚至還有不少歪歪扭扭不可辨認的。且不說這些復習資料是否會因為印刷等質量問題而對學生的學習有所影響，單說以這些復習資料質量，它能值這個價錢嗎？陳市長，您看看編撰人員的姓名，經過核實，確實是某些在編幹部職工編撰的。我想請問壹下陳市長，這算不算是以權謀私呢？”見到市長陳兆軍那饒有興趣的表情之後，李局長樂了，知道這事應該還沒有人提起過，因而說起話來也幹脆利落，絲毫不瞅壹下旁邊黑著臉的黃局長。
　　陳兆軍也仔細看了壹下手中書的質量，確實有李局長所說的那兩點，而且這書的價格也的確不合理，盜版書賣得比正版書還要貴，質量水平更差，聯系全市有這麽多中學，利潤當然是相當可觀的。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確如李局長所言，編撰這本書的人從中獲取了不少利潤，聯系他們所處的位置，這當然是以權謀私：“李局長！如果妳說的這個情況屬實，那麽這個單位的某些幹部職工的確是犯了以權謀私的行為，這是我們反復強調過的。對這個事情，我們會追究下去！我可以明確地表態，如果查實，我們當然會按照當初的約定和我們制定的遊戲規則來辦！否則我們就沒有必要制定這些東西了！我們的這個規則對任何壹個單位都有效！”接著，陳兆軍把書亮了起來，對教育局黃局長說道：“黃局長！我想這件事情可能跟妳們單位有關系，妳去查實壹下，究竟是怎麽回事！”
　　黃局長當然心中清楚是怎麽回事，剛才他已經看過了李局長傳閱給大家的復習資料，他知道這個事情已經無可回避，連忙辯解道：“這個事情我們壹直強調過，但是，我們教育系統與其它系統有所不同。編撰這些資料的，是我們單位幾位頗有才氣的幹部利用業余時間共同編撰的。他們在這上面付出了大量的勞動，而且編撰的資料在各個學校都獲得了好評，而且對學生的學習的確有很大的幫助！我們教育系統壹貫都是憑成績說話的，學生出成績，家長、學生和老師都高興！與其說這些幹部職工掙點小錢，倒不如說這是他們對工作更負責人的表現！”黃局長非常希望能夠通過這個辯解，讓大家對他們局幾個幹部編撰的這個東西能夠重新認識，他當然清楚，遊戲規則大家都要遵守，可是他實在不願意放棄這利益。
　　“黃局長！妳剛才說這些東西我想在座的各位都聽到了，但是，我覺得妳這裏面有壹個誤區！妳們教育局作為教育主管單位，把本市的教育水平和教育質量搞上去是妳們應盡的義務和責任，如果這麽明顯獲利的行為是為了提高教學水平，那麽公安局是不是應該為了防止犯罪而把所有的人全關起來？法院是不是可以為了杜絕犯罪而把所有有犯罪嫌疑的人全都槍斃？所以我認為妳說的東西並不是道理！也許我的理論水平不夠高，但是我就是這麽理解這個事的。我想，我們可以讓楊書記為我們評述壹下這個問題！”陳兆軍的理論水平的確不如楊榮松，做政治思想工作的能力也比不上專業的政工幹部。他覺得，這個事丟給楊榮松來處理會更加合適壹些。
　　不知道楊榮松心裏是怎麽想的，但是，這個時候他必須要配合陳兆軍，否則後續的工作就不知道該怎麽做了。於是，他接過話頭：“我們且不說陳市長剛才的比喻合不合適，或許有上綱上線的嫌疑。但是，陳市長說的東西反應了壹個現實，我們的管理機關和部門需要做的是搞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發揮最大的能量為基層單位服務。不要說為了提高服務質量或者說是服務水平，而采取壹些不恰當的手段。當然，我相信，教育局的這件事是個人行為。但是這充分顯示了，教育局在監督監管方面的力度和水平還有待提高。我想，如果我們不按照遊戲規則做，那麽規則會摒棄我們！既然規則制定出來了，我們就該遵守他。至於教育局方面怎麽處理這件事情我們且不論，但是按照我們制定的方法，教育局在這件事情上應該受到壹定的處罰。相應的，衛生局在檢舉這件事情上有壹定的貢獻，根據原則，他應該從這上面獲取壹定的利益。所以我覺得，對教育局相應股份遞減，而增加衛生局股份的占有率是有必要的。否則我們這個獎懲制度就成了壹句空話！我想，我們制定這個規則畢竟不是法律層面或政策性的東西，我想更公平的辦法就是與會的各位舉手投票！我建議，現在我們就此事進行舉手投票！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大家對此事進行審定！我建議，我們對這壹類情況的處理，都沿此辦理！”楊榮松說這番話的時候，也頗為吃力，這本就是壹個得罪人的事。不過，按照他與陳兆軍的分工，也只有他來說這些話更合適。
　　楊榮松的壹番話讓陳兆軍頗為敬佩，他現在突然感覺到，自己與專業政工人員的水平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楊書記的這番話讓大家都沒了言語，每個人心中都有壹桿稱，大家壹致認為，楊榮松的這個處理方式絕對是最恰到好處的。於是，大家開始舉手表決。根據表決結果，萬寧市教育局原持有的南海油田開采項目股份依例遞減了百分之二十，同時衛生局方面則遞增了百分之十，另外百分之十，則由與會各單位均攤。
　　通過這件事以後，大家發現，與其說萬寧市的兩位主要領導“強權政治”，不如說是集體領導的結晶。這件事情給所有的局長、主任們提了個醒，看好自己的手下，否則就是跟自己的錢包過不去了。萬壹出事，真搞得像教育局這樣，那就難受了。當然，他們更願意看到的是這壹次會議的成果，萬寧市沙灘旅遊項目由萬寧市政府牽頭，正式開展起來。通過這個項目，各單位的日子會比原來好過了許多。各個單位的領導都在憧憬著，分紅日子的到來。
　　教育局的黃局長恐怕是這些人裏最難受的，畢竟南海石油開采項目的股份突然之間蒸發了那麽多，不過好在，有旅遊項目填補了這壹塊，而且可以預算，綜合未來旅遊項目的收入，教育局的在編教職工額外收入將大於原來單壹南海油田開采項目。不過，他心裏壹直憋著氣，這壹趟回去了，他得好好地處理壹下那幾個瞎搞的家夥，就是因為他們幾個，連累了整個教育局的在編幹部職工額外收入少了壹截。最起碼，得讓他們把收的那筆錢吐出來！另外，他清楚，不管好自己的手下，真是件麻煩事。他覺得，他得給下面各教區的校長、書記們打個招呼，有什麽事多請示、多匯報，千萬別再出什麽問題。
　　這次會議最開心的單位除了衛生局之外，恐怕就該算是稅務局了。不管怎麽說，按照規劃，萬寧的旅遊項目開發將是壹個比較大的系統工程，隨之而來的不但是旅遊收入的增加，同時也是壹個稅收增加點。稅務局長這會有點土財主的感覺了，原來地稅局在稅收方面壹直不如國稅局，自從陳兆軍擔任萬寧市市長以後，地稅方面的成績節節攀升。現在他的日子好過多了，起碼幹部職工的獎金是可以得到保障了。再說，稅收上去了，自己於地方財政的貢獻率大了，不說市委市政府會不會有什麽獎勵，單說這說話辦事的氣也足了許多。
　　萬寧的這壹次會議，為以後萬寧的發展模式奠定了壹個良好的基礎。各單位之間，服務意識更強了，服務質量的攀比心更強了，自查自糾自律的水平更高了。陳兆軍的日子也更好過了！楊榮松這才發現，通過這樣壹個管理模式，他這市委書記也好過多了。普通老百姓欣喜地發現，萬寧市的政府機關服務意識更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