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楚子航：陸兄居然變聰明了！

　　寬闊的會議室中，長桌上坐滿了人影。
　　自盡頭起，除了路麟城和喬薇尼，多半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而在末席處，坐著陸晨、楚子航、路明非。
　　原本委員會是邀請了所有人的，但繪梨衣聽夏彌說了這裏還有溜冰場，她就想去玩玩看，於是女生組就全員出動了。
　　楚天驕和芬格爾壹大早就離開了住處，也不知去哪轉悠了，陸晨也沒喊。
　　“師弟，昨晚沒睡好？”
　　陸晨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路明非壹幅快散架的樣子。
　　路明非滿臉愁容掩飾不住，他昨晚確實沒睡好。
　　但他此時心不在焉，是因為別的事。
　　在早飯的餐桌上，因為爸爸的詢問，出於對爸爸媽媽的信任，他稍許吐露了些心事。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龍族領域優秀的學者，也希望自己的疑惑能解開。
　　可不問還好，這壹問，就問出了事情來。
　　他搞不好還真有個弟弟，而且跟老爹有關，黏上自己了。
　　這種話他此時當然不能跟陸師兄講，委員會要開始今天的議題了。
　　“陸先生，很榮幸見到您，果然是歷史上最傑出的屠龍者，氣勢非凡。”
　　坐在首席的那位老學者開口道，臉上帶著謙和的笑，像是壹個充滿智慧的大師，又好似村口會給妳講故事的和煦老爺爺。
　　“過獎。”
　　陸晨不鹹不淡的點頭，“諸位請我們過來，想必已經有了結果。”
　　他直接進入正題，讓不少委員會成員的眼神微微壹變，但面色依舊鎮定。
　　老學者嘆了口氣，“在開始關於岡格尼爾的議題前，能否請陸先生聽我們講述壹些事？”
　　“請講。”
　　陸晨也沒有那麽咄咄逼人。
　　“戰爭就要開始了，這處避風港對人類來說很重要，那是跟龍族的戰爭，全面的戰爭。”
　　老學者神情嚴肅。
　　陸晨面無表情的道：“戰爭早就開始了，而我已經殺了壹半的龍王。”
　　老者是想用避風港的重要性來勸說自己，他就向對方闡述事實。
　　老學者搖了搖頭，“陸先生很強大，但這是我們單方面的閃擊戰，不能算得上全面開戰，龍類遠比您想象的可怕。”
　　見陸晨沒有插話，他就繼續道：“他們並不只是埋在地下或藏在海底以及尼伯龍根中的繭，等著孵化，或是在孵化前就被秘黨發現，被陸先生您解決掉，有些龍類……祂們就生活在人類社會中！”
　　他原本希望在陸晨臉上看到壹絲驚訝，和第壹次知曉這件事的好奇，但他什麽都沒看到。
　　陸晨早就知道了，他身邊的同伴中說不定還有只龍王呢，這有什麽好稀奇的。
　　老學者也只得繼續講述：“他們隱藏在人類社會中，表面教化人類，實際上只是把人類當成他們的奴隸，他們藏得很深，但每年社會的財富總量都有壹個黑洞，吞掉了大量財富，是那些龍類拿走了這些財富。”
　　“可能是以錢的形式存在銀行，也可能變成了武器囤積在尼伯龍根，我們把那些龍類，稱為世界暗面的君主，祂們甚至可能並不是龍族，但卻和龍族有著共通之處。”
　　陸晨這次提起了精神，“我好像見到過這樣的組織。”
　　他指的是邦達列夫掌控的混血君主組織，顯然就符合老學者所說的特性，隱秘，富有，強大。
　　老學者點頭，“是的，但陸先生見到的只是其中壹個而已，秘黨和您也許能對付那些死腦子的龍王，但對上世界暗面的君主們，卻根本沒有勝算，人類最難戰勝的不是那些長著翅膀和利爪的東西，而是來自人類內部的敵人。”
　　他見陸晨有些漫不經心，反問道：“陸先生知道戰爭會怎樣開始嗎？”
　　陸晨當然不知道，他看向楚子航，意思是不能讓這群老頑固小看了咱們。
　　楚子航接話道：“分裂人類，地區沖突，之後是國與國之間的沖突，最後是世界大戰，數以億記的人會死，國家透支國力，那些君主們或暗中或公開的接管權力，競選總統之類的。”
　　他說話時還看了眼陸晨，這是大二課程上老師講過的東西，但陸兄沒去上課……
　　“他們還能用超級言靈制造區域性災難，人類天生就有奴性，會期盼強權的救世主，而那些君主完全符合，他們會壹步步走向前臺，在大地上重新立起青銅的巨柱，圍繞那些柱子建起新的城市，人類膜拜君主們，世界重回龍族的時代。”
　　老者贊道：“不愧是獅心會副會長，卡塞爾學院的高材生。”
　　陸晨也是第壹次聽到這些，尋思自己總是曠課是不是不太好，這種課程貌似也有用……
　　這是他之前沒有思索過的問題，如果龍族不跟他捉對廝殺呢？
　　核彈洗地，他可以跑，但沒法壹直跑。
　　像那個混血君主組織，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對方掌握了大量的衛星，甚至有核武器，以及跨時代的武器！
　　“時代變了，真正令人畏懼的不是四大君王，而是那些世界暗面的君主們，他們用人類的方式對付人類，毀滅起來要更加輕松。”
　　老者慨嘆道。
　　“好像不是我認識的龍族了。”
　　陸晨感覺有些荒謬，他見過的龍族，無論是強是弱，但除了芬裏厄外，都是極其高傲，自尊極強的龍。
　　那些龍就算力量遜色於自己，都可能看不起自己，敢高高在上的讓自己叩首。
　　而戰鬥起來，他還從未見過退卻逃跑的龍族。
　　奧丁不算……祂不是龍族。
　　“純血龍族是不會死的，祂們在不斷的轉世輪回，根據秘黨和我們的研究，尚存活的次代種，至少在百位以上，可陸先生，您壹共才殺了多少高階龍族？”
　　老者緩慢的道：“祂們並非是還在沈睡，而是已經混入了人類中。”
　　“所以呢？”
　　陸晨反問道，次代種他不怕，仔細想想，對方也不可能藏著發育到能全球轟炸自己的程度。
　　老者神情壹滯，“所以……這場戰爭肯定會輸，避風港是必要的，到時我們就是人類最後的救……”
　　陸晨發出不屑的嗤笑聲，打斷了老者的話，“我不否認人類需要退路，但我覺得學院下面的冰窖就夠用，至於老人家您下面要說的話就別了吧，現在粉飾的再華麗，也都是逃兵。”
　　是的，這些人都是混血種中的精英，原本能為屠龍、為守衛世界安全、或是人類發展做出貢獻。
　　但他們把自己的才能和時間，都放在了如何打造壹個極致的“烏龜殼”上。
　　人類需要退路嗎？當然需要，但學院下的冰窖就是避難所之壹，校長還說類似冰窖的修建了很多。
　　但這些地方現在是什麽狀況呢？
　　除了動植物外，都是空的！
　　沒有人在戰爭敗北前躲進去！
　　學院的人，那些壹腔熱血的年輕人們，為屠龍，為守護，付出了很多。
　　假設戰爭開啟，那些人戰到最後壹刻敗了，他們或他們的家人才是有資格退守避難所延續的人。
　　而末日派這些人呢？
　　沒有那些勇於作戰的人在外面打生打死，這些人造“避難所”都不壹定這麽順利。
　　現在戰鬥還沒打響呢，可看樣子，十幾年前這群人就待在這定居了，美名其曰自己是人類最優秀的火種，高智商的優質基因。
　　這不就是“傻子去戰鬥爭取時間，我們聰明人蓋完屋子躲好就行”的思維嗎？
　　在這些人看來，戰鬥必定失敗，外面的人死了是白死。
　　如果人類真的滅亡了，他們在裏面說不定還會贊嘆自己有先見之明，為大家默哀幾秒，然後扯上亞當夏娃的大旗，背負著“使命”，開始延續新人類。
　　只是想想，陸晨就覺得反感。
　　如果這些人都是手無搏雞之力的平民，陸晨覺得還好，但關鍵是……裏面真的有很多精英。
　　起碼在這張桌子上，他就看到了除路麟城和喬薇尼外的，三個S級！
　　也怪不得路麟城明明是S級血統，也只能當個秘書長，在委員會權力處於下層。
　　此時陸晨的壹番話激怒了在座的諸多委員會成員，各個神情不善。
　　他們都是有涵養的人，很少會動怒。
　　但這樣的人壹旦動怒，只能說明，被戳到了痛處。
　　是的，無論說的再好聽，他們都是逃兵。
　　不戰而逃，未戰先降。
　　在場的除了少數人，基本都是不想踏上和龍族的戰場，才選擇加入末日派的。
　　他們的怯戰導致悲觀，悲觀導致他們認為這場戰爭不可能打贏。
　　而陸晨的出現狠狠的扇了他們壹巴掌，因為這個年輕人已經殺了四位初代種，並且看樣子，他能把龍王……殺完！
　　如果是別人這麽說話，就算是昂熱，他們也能拍桌子怒罵反駁，但陸晨這麽說，他們無法反駁……
　　“陸專員也別這麽沖嘛，大家和氣些。”
　　路麟城和老學者使了個眼色，示意換他交談，“說到底是因為岡格尼爾……”
　　陸晨擡手，中斷了路麟城的話，“路叔叔，因為路師弟我才會這麽好說話，但我的耐心也有限，岡格尼爾我肯定是要拿走的，妳們如果還想再弄個避難所，可以重新造，總比人死光強。”
　　陸晨最後的話，讓委員會的人臉色都很難看。
　　“可否請陸先生在這裏駐守？”
　　老學者開口問道，他知道陸晨所說的是奧丁會來取武器。
　　陸晨搖頭，“十五天，我給妳們疏散的時間，如果有需求，我也可以和秘黨交涉，幫助妳們遷移進行安置。”
　　“容我們考慮幾天。”
　　老學者沈重的點頭。
　　陸晨眼中的光壹閃而逝，在路明非和楚子航意外的目光中，答道：“可以。”
　　楚子航本以為陸兄今天這麽強勢，是要逼末日派直接給出結果了，但最後卻讓步了，令他不解。
　　而路明非心裏的天秤不知道該往哪兒歪，但他也知道陸師兄是對的，岡格尼爾留在這，絕對是禍害。
　　更何況……他想起今早在餐桌上的談話，他懷疑自己在夢中看到的景象，是真的。
　　離開了委員會，陸晨帶著楚子航和路明非返回住處。
　　“陸兄居然又寬限了些時間？”
　　楚子航路上忍不住問道。
　　陸晨看了眼路明非，欲言又止，最後搖頭嘆息，“都不重要了。”
　　在他如此強硬，利害分明的情況下，委員會依舊不想交出岡格尼爾，那證明他之前的猜想是正確的。
　　“陸師兄……我能問問妳，昨晚跟我爸爸去看岡格尼爾時，看到了什麽嗎？”
　　路明非猶豫的問道。
　　“岡格尼爾被插在壹個男孩兒胸前，他就是這處尼伯龍根的根基。”
　　自己壹手帶出來的師弟，陸晨還是信得過的，反正這只是末日派的秘密，對他們無關緊要。
　　路明非聞言，如遭雷擊，頓足站在原地。
　　到這壹步，他已經不需要去問陸師兄男孩兒的詳細樣貌了，他幾乎可以肯定，被釘在那的人就是路鳴澤。
　　說來奇怪，自己明明沒有跟路鳴澤見過幾面，對方也只是幫過自己兩次小忙，但得知真相卻心痛的難以呼吸，就好像那真的是自己最親的弟弟。
　　“師弟，怎麽了？”
　　陸晨發現路明非沒跟上來，回頭看見路明非臉色慘白。
　　“沒、沒什麽……”
　　路明非心底有種莫名的恐慌，他忽然覺得自己犯了錯。
　　他不應該跟父母說自己的夢，這件事本應該是不讓任何人知道的！
　　爸爸說小魔鬼可能是通過他傳遞到自己身上的，某種意義上自己確實多了個“弟弟”
　　爸爸說可以想辦法幫自己驅除纏著自己的“魔鬼”，還說先不要跟陸師兄說這件事。
　　可他現在……忽然不想驅除小魔鬼了，不如說，他壹開始就不想驅除小魔鬼。
　　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孤獨，但那個偶爾會現身，來找自己推銷的弟弟，還是挺好玩的。
　　而自己有陸師兄、楚師兄等這麽多朋友，路鳴澤他是否……真的像他說的壹樣，只有自己這麽壹個客戶呢？
　　他壹定……也很孤獨吧？
　　他覺得自己需要理壹下思路，再決定是否驅除小魔鬼，如果他反對，那是不是就辜負了爸爸的意願？
　　可媽媽在自己出門前，又悄悄跟自己說，如果不願意，就跟媽媽說。
　　他該怎麽辦？
　　先向陸師兄求助嗎？不行，不能凡事都想著依賴陸師兄……我再想想，再想想。
　　陸晨瞟了眼路明非，沒有追問，“師弟昨天回家感覺怎麽樣？這麽久沒見爹媽，還習慣嗎？”
　　“還好，久違的吃到了媽媽做的飯。”
　　提起這個，路明非又露出笑容，只是有些勉強。
　　陸晨輕輕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正事師弟就不用操心了，好不容易見到父母了，就多相處下，智囊有妳楚師兄呢，還有零師妹。”
　　路明非感受到了來自己陸師兄的鼓勵，有些暖心，定了定神，笑道：“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是個奶媽，師兄妳們辦正事，我先回……家了。”
　　他忽然發現，自己說出“家”這個字眼時，第壹時間想到的竟然不是媽媽那裏，而是嬸嬸家那間破屋子。
　　“嗯，奧丁有可能回來，我給妳的面具要隨身帶著，武器別離身，有事想辦法聯系我們。”
　　陸晨囑咐道。
　　“陸師兄放心，我跑路很麻溜。”
　　路明非表示自己很自覺，不會跟神壹樣的東西硬剛，“那我先走了啊，明天見。”
　　陸晨看著路明非身影走遠，臉色才陰沈了下來。
　　“陸兄？”
　　楚子航感覺今天的陸兄有些奇怪。
　　“回去再說。”
　　陸晨看了眼街道上走動的人群，不動聲色道。
　　兩人壹直回到了小屋，又重新排查了壹遍，確認無竊聽裝置後才開始談話。
　　陸晨坐在床上，喝了口水，“楚兄很疑惑我為什麽讓師弟直接回去吧？明明他看起來不對勁兒。”
　　“師弟身上有秘密，從他的言靈就能看出來，他可能在父母那得知了壹些和身世有關的東西……”
　　楚子航想了想，“也許他是發現了自己不是親生的？可能是個龍王？”
　　陸晨都能推論出來的事情，他當然能察覺，夏彌和路明非都很可疑，但因為他觀察的比較細，兩人的可疑指數在他看來都是五顆星，不相上下。
　　“哦？我不是指這個。”
　　陸晨擺了擺手，“雖然他估計還是知道了些跟自己身世有關的事，但能看出來，師弟還是很眷戀自己爸媽的。”
　　他頓了下繼續道：“……我讓他回去，是因為這裏的壹切……都是假的！”
　　陸晨語出驚人，楚子航更是狐疑的看著陸晨，還湊近了些，“陸兄，我們送妳的第壹件運動服是什麽牌子的？”
　　陸晨明白了楚子航的意思，氣笑道：“阿迪達斯！我不是假的，偶爾聰明壹回不行？”
　　楚子航眼中閃過壹絲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其實他剛剛確實震驚於，陸晨居然比他先推理出了某個可能的真相。
　　陸晨也不再計較，“我不知道楚兄有沒有感覺到，但我和繪梨衣在壹開始進來時，就察覺到不對了，就像是自己和周遭的事物都變得不真實了。”
　　楚子航微微沈吟，“確實有壹定的違和感，我壹開始只是以為進入了尼伯龍根的原因。”
　　陸晨神情嚴肅：“我懷疑，我們以壹種特殊的狀態，進入了這裏，就像是……進入了壹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