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明軍來了

　　與此同時，在北京睿親王府。
　　曹爾玉將壹小碗中藥端到多爾袞跟前，柔聲勸道：“主子，該喝藥了。”
　　“不喝了，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朕這個病藥石難愈。”多爾袞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又說道，“把範文程和寧完我叫進來。”
　　“嗻。”曹爾玉無奈，只能夠把藥碗端走。
　　然後又把暖閣外候命的範文程和寧完我叫了進來。
　　多爾袞將傅以漸從西安發來的急遞遞給了範文程，又說道：“傅以漸發來急遞，偽順拒絕與大清結盟，不過桑噶爾卻給衛拉特、喀爾喀發出了金箭令，要求他們為了守護喇嘛教與大清聯兵抗明，妳們倆對此是怎麽看的？”
　　範文程看完之後又將急遞遞給了寧完我。
　　“主子，偽順沒安好心。”範文程壹眼就看出了李巖的圖謀，“這是驅虎吞狼策，偽順不僅想要假借南明之手滅掉大清，更想假借南明之手滅掉蒙古諸部，如此壹來偽順不僅可以在中原坐收漁翁之利，更可以在漠北輕松征服蒙古諸部。”
　　這時候，寧完我也看完了傅以漸的急遞，嘆息道：“遺憾的是，我們明知道這是偽順的驅虎吞狼策，仍然只能照著做。”
　　“是的。”範文程無奈的說，“此乃陽謀。”
　　“憲鬥，公甫，妳們的想法與朕可謂是不謀而合。”
　　多爾袞喟然道：“無論如何，南明首先想吞掉的就是我們大清，所以即便明知道這是偽順的驅虎吞狼策也只能聽之任之。”
　　頓了頓，又道：“立即給察哈爾將軍發急遞，對蘇尼特部叛清的事情不再追究，只要喀爾喀部的土謝圖汗、車臣汗以及紮薩克圖汗願意響應桑噶爾的號召，願意為了守護喇嘛教而與南明開戰，大清甚至可以正式承認他們的汗位。”
　　“主子，這代價會不會太大？”範文程臉色微變。
　　要知道，自從黃臺吉被蒙古諸部推舉為博格達徹辰汗，後金皇族就正式取代黃金家族以蒙古共主身份自居，所以在後金皇族的眼裏，喀爾喀蒙古的車臣汗、土謝圖汗以及紮薩克圖汗無疑是亂臣賊子。
　　“無妨。”多爾袞卻已經想得足夠的透徹。
　　“此戰大清若敗，承認或者不承認碩磊他們的汗位又有何區別？”
　　“此戰大清若勝，則就算承認了碩磊他們的汗位，有朝壹日也仍然可以逼迫他們自去汗位，向大清稱臣納貢。”
　　“現在的頭號敵人乃是南明。”
　　“為了打敗南明，任何代價都可以付出。”
　　聽到這，範文程和寧完我心悅誠服的道：“主子聖明。”
　　多爾袞擺了擺手，又接著說：“再讓傅以漸晝夜兼程奔赴西域，告訴準噶爾部的巴圖爾琿臺吉，只要他肯出兵助清伐明，朕可以敕封他為衛拉特部國師汗。”
　　為了贏得這場滅國大戰，多爾袞真是不惜血本，承認這個大汗，承認那個大汗，相當於從法理上承認這些蒙古部落從中央政府中分裂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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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行動之前先做幾次兵棋推演還是很有好處的。
　　經過推演，新軍的統兵士子們驚喜的發現每座簡易營壘的駐軍根本不用壹個營，只要留下壹個步兵總外加壹個步兵哨就足夠堅持壹天時間。
　　然後每隔壹百裏設壹座大營，駐守壹個步兵旅。
　　壹旦百裏之內的任意壹座簡易營壘遭到了攻擊，立刻出兵支援。
　　按這原則，從登州到大沽口九百多裏的海岸線，需要設立簡易營壘共計六十座，大型的營壘共計七座，需駐紮11個步兵旅加11個炮兵營。
　　也就是說，首批出征的三個鎮臺壹大半得用於保護糧道。
　　不過問題不大，因為沒等走到大沽口，第二批新軍也就該到了。
　　不出意外的話，第二批到的新軍應該也是三個加強了2.5寸山炮旅的加強鎮臺，再後面的五個鎮臺恐怕就沒那麽快編成。
　　所以初期用於野戰的兵力約四個鎮臺。
　　兵力略顯不足，但是符合崇禎的設想。
　　因為崇禎的設想就是把建奴引出來在野戰中殲滅。
　　這樣的話，壹開始就投入重兵無疑會把建奴驚著，壹旦建奴受驚之後龜縮不出，明軍就只剩強攻壹條道走，這是崇禎不願看到的。
　　推演剛壹結束，參謀科就開始擬定計劃分派部隊。
　　不得不說，有了參謀部之後，軍事主官的工作量就極大的減輕。
　　像徐應偉、閻應元已經不用再為輜重的統籌調配、部隊的調度這些鎖事而操心，他們只需要審時度勢，從全局計算得失。
　　鎖碎的工作就都由參謀去做。
　　這也是明軍制度層面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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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開拔之前，騎兵鎮臺已經先行派出斥候騎兵。
　　順便再說壹句，參加過谷亭鎮大戰的騎兵部隊已經擴充到萬騎，並以此為基礎編成了大明第壹個騎兵鎮臺，胡國柱也被調回來擔任騎兵總鎮。
　　【註：戰馬壹部分從偽順購買，壹部分從遼東搶】
　　兩天之後，大軍沿著海岸線剛剛走到萊州灣海面，充為先鋒的騎兵鎮臺就傳回來壹個讓人意外的消息——前方清河口附近發現建奴的烽火臺。
　　“烽火臺？”徐應偉有些意外，“壹座烽火臺還是很多座烽火臺？”
　　“很多座烽火臺。”信差回答道，“從清河河口往北，沿著海岸邊每隔數裏壹座，但是每兩座烽火臺之間相隔多遠，總計有多少座暫時不得而知。”
　　“知道了。”徐應偉示意信差退下，又扭頭對崇禎說，“聖上，建奴果然提前猜到了我們會從海路進兵，因而早早的在北海沿岸修了大量烽火臺用於示警。”
　　“這沒什麽好意外的。”崇禎笑了笑說，“建奴那邊也壹樣有能人。”
　　建奴的能人其實不少，文臣方面，像洪承疇、範文程還有寧完我能力都很出眾，武將方面諸如吳三桂、王輔臣等也都是悍將。
　　像孔有德、耿仲明還有尚可喜等，其實也堪稱良將。
　　“聖上明鑒，建奴誠然不可小覷。”徐應偉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不過此番我軍竟然沿著海岸線推進，必定出乎建奴所料。”
　　閻應元笑道：“建奴若真在冰面上埋了火藥，怕是只能白費力氣了。”
　　“欸，還是不可大意。”崇禎說道，“縱然是沿海岸線進軍，也壹樣要萬分小心，如果真被建奴炸塌冰層掉進海裏，那是真的要凍死人的。”
　　“是！”徐應偉應壹聲，當即命令騎兵鎮臺註意排查。
　　同時又派人把第壹鎮的總鎮王家勤叫到跟前：“迪壹兄，北海沿岸的烽火臺就交給妳們第壹鎮了，還有別耽誤太久。”
　　“是。”王家勤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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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之後，在潮河的河口。
　　洪承疇帶著幾個家丁親自登上了河口附近的壹座烽火臺。
　　由於河口附近全都是平原，烽火臺就成了附近的制高點，因而臺上的視野極好，居高臨下可以將周圍十數裏盡收眼底。
　　不過洪承疇只關心前方的海平面。
　　然而，任憑洪承疇窮盡目力也看不清任何景象，前方除了壹片銀色的冰面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更不用說什麽人影。
　　洪承疇放下望遠鏡，問道：“阿大，夜不收全都派出了嗎？”
　　“回老爺，全都派出去了。”家丁隊長洪大應道，“而且都偽裝成了冰釣的漁民，壹旦發現明軍的行跡，就會立刻回報。”
　　“那就好。”洪承疇不由得松口氣。
　　盡管準備工作已經做得足夠的充分，可洪承疇心裏卻還是沒底，沒有別的原因，實在是因為這次的對手比以前的黃臺吉更強大。
　　六年前輸給黃臺吉，其實並不是因為他能力不濟。
　　但是這次，洪承疇卻真的心底發怵，面對壹個已經悟道的皇帝，真的無法淡定，真做不到安之若素啊。
　　稍稍低頭，洪承疇又把目光投向潮河河口的冰面。
　　河口的冰面看著沒有任何異常之處，但是洪承疇知道底下已經埋了大量的火藥，這些火藥壹旦被引爆，足以將十數裏冰層炸裂。
　　如果運氣夠好的話，十數裏冰層的破裂足以引發大範圍的崩解。
　　真要是發生了崩解，壹舉葬送南明的數十萬大軍也是有可能的，如此壹來大清與南明之間的攻守之勢立時逆轉，國運便又回到了大清這壹側。
　　而他洪承疇的名字，也必將因為此壹戰永載史冊。
　　正思忖間，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回頭看卻是侯方域爬上來。
　　“洪部堂，下官就知道妳會在這裏。”侯方域笑道，“是在盼望南明大軍到來嗎？”
　　洪承疇擺擺手說道：“侯參軍說笑了，我怎麽可能盼著明軍到來？如果有得選擇，我寧可明軍永遠都不要北伐。”
　　“那恐怕要讓部堂大人失望了。”
　　“算算時間，明軍差不多也該進北海了。”
　　說到這壹頓，又道：“而且肯定是直奔潮河口而來。”
　　“老爺快看！”侯方域話音剛落，家丁隊長洪大突然間驚叫起來，“狼煙！西南方向的烽火臺點燃狼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