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五章 狼狽為奸，自斷壹臂

　　“牙簽攪大缸，妳這是要上天啊。”
　　曉得了男子臟臟念頭的方平，不僅感慨的露出了壹抹欽佩的表情。
　　見過頭鐵的，沒見過頭這麽鐵的，爾爾三道人體神藏的修為，就想要采補擁有著壹氣宗師境修為的武道聖地傳人，但也不能全怪對方。
　　壹來秦仙兒有意收斂氣機，若非武道宗師是絕難看出她是壹氣宗師的修為。二來這小仙女的外貌身段，確實有些招蜂引蝶了。
　　“天生教……總壇香主？那白天與此人壹起的三人，也都是天生教總壇的高手了？天生教總壇的高手來這雁門府做什麽？不會是要與大離王朝勾結，想要裏應外合，狼狽為奸吧。”
　　方平做出了推斷，朝廷大軍正在與大離王朝鐵騎對持，此時要是天生教在雁門府腹地內揭竿而起，那就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可以與大離王朝南北合擊的剿滅大玄鐵騎。
　　這種可能性很大，天生教本質上就是壹個將“造反”貫徹到底的組織，分壇遍布兗州與大玄各個州府，所蘊含的能量難以想象的巨大，可大玄王朝傳承千年，縱是千瘡百孔，國運動蕩，也不是天生教手壹推就能取而代之的。
　　與大離王朝合作，不失為壹條良策。
　　“采補我？”
　　秦仙兒美目含煞的露出了殺意，她在梵天聖地內就聽師尊提及過，世俗有些武者修煉旁門左道之法，通過采補女子元陰之氣修煉，被采補過的女子，會在元陰枯竭中化作壹具幹屍，死狀極為悲慘，碰到這種人，無需多言，壹該誅殺。
　　秉持著師尊的教導，秦仙兒並指壹點，壹道淩厲氣勁如利劍穿胸般的擊穿了男子的眉心部位。
　　方平贊許的看了眼雖然蠢笨，可卻殺伐果斷的小仙女。
　　“張香主！”
　　三道身影，姍姍來遲，出現在了樓道客房前。
　　望著眉心血流不止，倒在了血泊內，全無活命之可能的屍體，三名戴著鬥笠的天生教高手，臉上皆是蒙上了壹層沈重與震撼，其間身形佝僂的老者，看向屋內坐著的方平，還有殺氣騰騰的秦仙兒時，心頭猛跳。
　　“動手的是這女人嗎？她是什麽修為，張香主可是開辟出三道人體秘藏的神藏境強者。”
　　老者短暫的心驚過後，暗罵著張香主不聽自己規勸，偏要行這不軌之事，現在死了，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老夫馮疾，不知他有何得罪之處，竟落得這般下場？”
　　客客氣氣的鞠了壹躬，老者明知故問的試探道。
　　秦仙兒剛要開口，方平擡起了手制止了小仙女，答道：“此人為何落得這般下場，妳應當心知肚明才對。滾吧，不要再出現在本座跟前！”
　　老者其實是想試探出張香主臨死前有沒有道出自己身份與此行來到雁門府內的目的，這要是暴露了，恐要壞了教主大計，可看方平眼神冷酷，還要他離開此地，想來也是不會多管閑事之人，當即松了口氣，抓起張香主的屍體，消失在了樓道內。
　　“為何要放他們走？這三人壹看就與那賊人是壹夥的，放跑了他們，不曉得還要幹出多少傷天害理之事。”秦仙兒憤憤不平的質問道。
　　方平風輕雲淡的提起茶壺，倒了杯水，小嘬了幾口才慢悠悠的道：“有長進。”
　　秦仙兒不明所以，“什麽？”
　　“我說妳有長進，要還是初次相遇時的妳，肯定不會讓我放走那三人，也不會等我放走他們之後才質問我為何要放走他們三人。”方平就事論事的回道。
　　秦仙兒面頰微紅，心裏卻很高興，可他還是好奇。
　　方平也看出來了，索性就侃侃而道的講出了自己的想法，“天生教是大玄境內的邪教組織，通過蠱惑百姓，煽動民眾造反，而壯大自身力量，這幾人都是天生教總壇來的高手，出現在這雁門府府城內，足見是有大的圖謀。”
　　又說道：“據我推測，他們是與大離王朝串通壹氣，想要在這雁門府腹地深處揭竿而起，到時候，南北夾擊，兩頭合圍之下，朝廷大軍必定軍心不穩，這雁門府也會陷入到天生教與大離王朝的掌控之中，繼而，壹鼓作氣攻陷兗州其他郡縣。”
　　秦仙兒聽得雲裏霧裏，“那這麽說，這天生教是類似於邪門魔教的傳承了？”
　　頓了頓，小仙女問道：“咱們要不要管壹管？”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若給天生教得逞，讓那大離鐵騎侵入兗州各個郡縣，吃苦受罪的還是這兗州百姓，從內心深處來說，該管壹管，可要量力而行，伺機而動。我放他們走，就是要看壹看，這三人能掀起多大風浪，背後還有沒有什麽人。”
　　“懂了，謀定而後動，事不可為便不能管。”
　　方平點頭，不再多言，合上眼睛的參悟起“梵天妙音神功”的奧妙。
　　第二天中午時，客棧內來了壹隊兵士，為首的百夫長，兇神惡煞，膀大腰圓的喚來了店小二與店掌櫃，展開手中兩張畫像，其上畫著壹個身材高大的虬髯漢子，與壹個身穿紅色霓裳的年輕女子，畫的有點抽象，五官輪廓也很模糊。
　　給店小二，店掌櫃看完畫像的百夫長，道；“此二人罪大惡極，萬夫長令人全城搜捕，妳們店內近日可有這二人前來投宿，敢說半句假話，壹並論罪。”
　　店小二咽了口吐沫，想起了昨日來投宿的兩人，猶豫著要不要道出實情時，客棧二樓的樓梯上走下來了壹個身形兩米出頭，雙臂如承天巨柱般粗大有力，肌肉紮結的虬髯漢子，在虬髯漢子身旁跟著的紅衣少女，臉頰修長，五官如畫，端是國色天香。
　　百夫長瞳孔震動，這不就是萬夫長下令搜捕的二人嗎？
　　說時遲那時快，方平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還徑直走到了僅是中三品修為的百夫長面前，伸出手奪過兩張畫卷掃了壹眼，嫌棄道：“這是何人所畫？”
　　百夫長聞聲回過神來，伸手按在了刀柄上，然而虬髯漢子的壹記目光掃來，他心臟都險些炸開，身體也置身於九幽深淵般的癱在了地面上。
　　“大人……”同行的幾十名兵士察覺到不對勁，壹個個舉起了長矛，警惕的註視著方平。
　　方平手掌壹搓，兩張畫像無火自燃，化為灰燼的飄散開來，言道：“本座徐霸天，妳口中的萬夫長是不是叫趙德海？”
　　魁梧漢子統率鐵騎屠戮村鎮百姓，就是受了萬夫長趙德海的指派，這個名字，方平記得清楚。
　　“不錯，是……趙德海大人。”百夫長膽戰心驚的回道。
　　“既是全城搜捕於本座，想來是要與本座面對面的商榷要事，妳告訴他，想要見本座，就來此地，過時不候。”
　　方平手壹揮，飆風席卷，裹挾著百夫長與幾十名兵士，下餃子般的跌落到了客棧外的街道上。
　　秦仙兒默默的看著這壹切。
　　片刻後，內城府衙。
　　百夫長面如死灰，汗流雨下的跪伏在地面上。
　　相貌粗狂，臉上掛著壹道刀疤的趙德海，大馬金刀，五大三粗的坐在鋪著獸皮毯子的椅子上，痛痛快快的灌了口烈酒後，壹把將手中酒壺砸的粉碎，“狗東西！殺了本將麾下千夫丈，還敢跑到本將地盤上耀武揚威，還要本將親自去見他？他以為他是誰？”
　　趙德海憤怒至極。
　　他統率壹萬鐵騎，坐鎮雁門府府城，可以這麽說，整個雁門府府城都在他掌握之中，這雁門府府城內的府臺都要遵從他的意誌，他本身還是天人境第九變巔峰的強者。
　　“大人息怒，這都是那……人要我代為轉達的。”百夫長連忙為自己辯解道。
　　趙德海哼了壹聲，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兵器，吼道：“傳令！調集城內五千大軍，備齊強弓硬弩，把那客棧附近封死，本將要親自誅殺此寮。”
　　“且慢！”壹道身影從後堂走出，“稍安勿躁啊。”
　　“馮……”趙德海壓下了怒火，示意百夫長退下，等到屋內只剩下自己與老者後，施了壹禮的喊道；“馮香主有何指教？”
　　老者瞄了眼暗中已經投靠天生教，背叛朝廷的趙德海，溫和的道：“趙大人不必如此客氣，妳此番棄暗投明，與本教合作，共謀大事，事成之後，教主會重重賞賜妳，助妳開辟人體秘藏，踏入神藏境修為也是易如反掌。”
　　趙德海喜上眉梢的點著頭，“承馮香主吉言。”
　　“言歸正傳，老夫在後堂聽得真切，那客棧內的二人，妳是萬萬招惹不起的。”
　　趙德海楞了下。
　　“此二人實力深不可測，昨夜張香主就是豬油蒙了心，招惹了這二人，才落得壹個魂飛魄散的下場，我估計這二人至少也是開辟出四道，亦或是五道人體秘藏的武道高手，妳就是把這城內所有兵馬調遣過去，也留不下他們，反而會引來無窮的麻煩。”
　　馮香主鄭重其事的盯著趙德海，對方都開始瑟瑟發抖了，“趙大人？”
　　“啊？”沈浸在恐懼，震撼中的趙德海，晃過神來的抓住了老者的胳膊，冷汗直冒的問道：“那……那我該如何是好？馮香主妳可壹定要幫幫本將。”
　　看著趙德海肝膽俱裂的窘迫相，馮香主心頭鄙夷；“老夫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妳我舉事之際，此二人突如其來，會不會是朝廷派來的……”
　　“朝廷派來的？朝廷派來的！”趙德海面色慘白的見不到絲毫血色了，他背叛朝廷，投靠天生教，那二人要是朝廷派來的，他那裏還有壹點活路可言。
　　心思電轉間，趙德海萌生出了將功贖罪的念頭，他還沒有舉事呢，還沒有到罪無可赦的地步，如果能擒下馮香主幾人交給朝廷，那就可以戴罪立功，罪不至死。
　　“趙大人！”馮香主冷笑，她壹大把年紀，歷經滄桑，洞察人心，如何能看不出趙德海的想法，道：“老夫也就是隨口壹猜，趙大人也不用如此驚恐。”
　　“是，馮香主教訓的是。”趙德海欲哭無淚的擦著額頭直往外冒的冷汗，“那個虬髯漢子，要我去客棧見他，馮香主妳說，我該不該去？
　　要是去的話，馮香主妳能不能陪著本將壹起去，您老畢竟是開辟出四道人體秘藏的神藏境強者，最好喊上兩位香主壹起去，那樣對方也能有個忌憚，馮香主您說呢？”
　　趙德海滿臉祈求的註視著老者。
　　“兩位香主就不必壹起去了，老夫壹個人陪妳去就可以了，凡事都好商量。”馮香主神情冷厲，要不是還用得到此人，他才懶得多管。
　　……
　　客棧大堂內。
　　店小二與店掌櫃躲在後院，突然就聽到震耳欲聾，川流不息的鐵蹄聲，扒著院墻壹看，好家夥，成百上千的精銳鐵騎，訓練有素，甲胄齊全，還都有著武道修為在身，密密麻麻的鋪滿了客棧四面八方，把客棧圍的是水泄不通。
　　趙德海身穿銘刻著蛟龍圖案的青色重甲，騎在壹頭神駿無比，膘肥體壯，如龍似虎的異種寶馬上，身後跟著幾名千夫丈，各個都是天人境的修為，即便這般大的陣仗，趙德海還是有點心驚肉跳，看了眼同行的馮香主後，才稍稍松了口氣。
　　客棧大堂內，秦仙兒猛地起身，而後乖乖坐下。
　　方平淡笑，擡頭望向門外，就看到壹個身材壯碩，穿著青色蛟龍重甲的粗狂漢子，面色沈重的走入到了客棧大堂內，背後還跟著壹個脊背佝僂，目光炯炯有神的老者。
　　“是昨天晚上的……”秦仙兒單從氣息就認出了老者。
　　“他們就是……”趙德海打量著方平，根本瞧不出對方是什麽修為，再看了眼秦仙兒，壹樣看不出是什麽修為，可馮香主說過，這二人都至少是開辟出四道人體秘藏，五道人體秘藏的神藏境強者，他何德何能，全城搜捕兩名神藏境的強者？
　　“兗州鐵騎，萬夫長趙德海，見過二位！”
　　趙德海兩手抱拳，深深鞠了壹躬，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是本將的疏忽，聽信讒言，才下了全城搜捕二人的命令，其實這都是誤打誤撞，本將要搜捕的是兩個逃犯，他們只是外貌體征與兩位有些相似之處，如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方平嗤笑：“前言不搭後語！本座是三歲孩童，由妳哄騙嗎？”
　　壹角鯨吞山河的氣勢，狠狠的劈打在了趙德海身外。
　　“前輩息怒……前輩息怒。”
　　趙德海體若篩糠，虬髯漢子迸發出的壹角氣勢，就要他喘不過氣來，身體也如墜冰窟，這種恐怖的壓迫感，哪怕是在戰場上九死壹生，歷經殺伐之輩，也支撐不住。
　　“命令麾下將士，屠戮村鎮手無寸鐵的百姓，乃至於婦孺老幼都不放過。妳該殺！”方平起身，毫不掩蓋眼中怒意。
　　“哦？他是因此才來到這雁門府府城內的嗎？要是這樣的話……”馮香主望著大聲呵斥，分明是因為趙德海下令屠戮無辜百姓才找到此地的樣子，上前拱了拱手的勸道：“閣下能否聽我壹言，他令士卒屠戮百姓，確有不對之處，可否賣老夫壹個面子，從輕發落？”
　　方平裝作沒有認出老者的樣子，昨夜樓道漆黑，老者還戴著鬥笠，他佯裝沒有認出，卻也合乎情理，“妳是什麽東西，要本座賣妳面子！”
　　馮香主面色抽搐，有點惱火，可心存忌憚，動起手來並無取勝之把握，還有可能暴露身份，只好強顏歡笑的道：“老夫與趙萬夫長有些交情，要閣下放他壹馬也是為了這壹城百姓，大離鐵騎虎視眈眈，隨時可能擊敗朝廷大軍入侵到雁門府腹地！
　　趙萬夫長奉命駐紮在此，閣下要是殺了他，軍心大亂，無人統率，大離鐵騎到來之時，這滿城百姓都要成為刀下亡魂，閣下以為呢？”
　　老家夥能說會道，站在道德制高點！
　　方平想笑，心中有了計較，這趙德海毫無疑問是與天生教勾結到壹起去了，水比他想的還要深壹些，不妨往下看：“有幾分道理，那就要他自斷壹臂，長個記性好了，日後不可在濫殺無辜，要是給本座知道還有下壹次，就不是自斷壹臂那麽簡單了。”
　　“我……”聽到自己要自斷壹臂才能活命的趙德海，臉色不甘，眼中也劃過怨恨，可在馮香主默然不語的情況下，無可奈何的擡起了右手，摘下了自己右臂，鉆心的疼痛感，讓他滿頭大汗，氣沖鬥牛。
　　“閣下寬宏大度，老夫欽佩！不知閣下從何處來，到雁門府所謂何事？”馮香主旁敲側擊的詢問道。
　　“本座途徑此地，今日便走。”方平姿態兇橫，不願多言的閉上了眼睛。
　　“告辭。”馮香主作了壹輯，帶著趙德海離開了。
　　秦仙兒自始至終沒有摻和壹句話，直到二人離開，才問道：“接下來呢？”
　　方平不答，去了壹趟雁門府府臺的官邸，在這位府臺大人的書桌上留下了壹句話：
　　“萬夫長趙德海，勾結天生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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