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叛逃

　　妳有幾張面具？
　　這是婠婠在這壹刻提出來的問題。
　　目光深沈，嚴肅，卻又認真。
　　壹雙瞪大的大大的美眸，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嶽緣，視線停在臉上的面具上。那目光，好似要看透嶽緣臉上的黑色面具，要穿透臉，直入腦海的深處。
　　目光閃亮。
　　嶽緣與婠婠那雙盈盈如波的雙眼對視著，不避不讓。
　　沈默了半晌，嶽緣的聲音落入了婠婠的耳中：“東君，妳想說什麽？”
　　“東皇，妳知道我想說什麽。”
　　婠婠壹聽這話，沒有好氣的撇過頭，對方連稱呼都變了，顯然嶽緣沒有真正告訴答案的打算，說道：“我這些年研究過妳做過的事情，發現妳做事都有著自己的明確目的。”
　　“在大唐如此。”
　　“在這裏，也該如此。”
　　婠婠踮著腳壹個人在嶽緣的身邊如同蝴蝶翩翩而舞，壓根兒看不出這是壹個有著孩子的母親該有的模樣，反倒是有了壹種年輕少女的活潑感覺，那翩翩起舞的動作正是她自然而然的天魔舞，壹邊轉著身子的同時，婠婠壹邊說道：“當初恍的看起來，妳那是為了爭奪道統，爭奪天下，壓佛抑魔，但實際上這些只怕是順帶的，妳根本的目的不是這個。”
　　“師妃暄很可憐。”
　　“壹直活在仇恨裏的她直接被妳帶偏了。”
　　“甚至連我也被妳帶偏了。”
　　“可是人家思考了很長時間，這才從其中隱隱的發現嶽郎妳身上的不妥。或許妳本身的心思不是這樣，但妳自己的行為確是不由自主的那麽去做了。”
　　“就好似壹個人的直覺壹樣。”
　　當懷疑起來的時候，壹個人就會追根究底的去探查，不管對方做什麽都會被腦補出壹個其他的理由。眼下，婠婠便是陷入了這樣的狀態。圍著嶽緣轉了壹圈後，婠婠在嶽緣的面前停了下來，“在人家的眼裏，嶽郎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妳知道的，女人對秘密什麽的可是十分好奇的。”
　　望著眼前這個壹臉八卦的婠婠，嶽緣仍然保持著安靜，只是目光柔和的盯著對方。而婠婠則是迎著嶽緣的目光，輕輕的靠了上來，玉指不斷的輕輕在嶽緣的心口點著，同時說道：“告訴人家妳真正目的，展現出妳的真正面目，人家就會乖乖的了，不會做惹妳生氣的事情了。”
　　“……”
　　看著這幾乎是千變萬化的婠婠，嶽緣不由的嘆息了壹口氣。這暗夜精靈，渾身上下四溢散發的是壹種別樣的妖媚。但事情的真相……甚至到現在弄的連嶽緣自己都沒有辦法徹底的確定。
　　在經歷了這麽多後，嶽緣甚至有時候會在暗裏懷疑……自己當初第壹次踏入神雕的時候，是真的單純只是為了莫愁而來嗎？
　　又或者是為了莫愁而來，但並不僅僅是為了壹個人。
　　有壹種直覺，嶽緣覺得自己只怕是再過不久，便能徹底的解開這個秘密。
　　嶽緣的沈默與安靜落在了婠婠的眼中，卻沒有讓她覺得太過意外。咂吧了下嘴，貝齒輕咬玉唇，婠婠嘀咕道：“看吧，果然是這樣。妳在戒備，妳在警惕。甚至，人家能夠感覺到號稱天下無敵的妳其實在害怕……這個詞說起來不好聽，但妳給我有著壹種奇怪的感覺。”
　　“嶽郎妳這個感覺，讓人家想起了壹個人來。”
　　“他可是我陰癸派曾經的大敵啊。”
　　聽到這裏，嶽緣便知道婠婠所指的是誰了。陰癸派曾經的大敵除了慈航靜齋外，那麽就只有壹個了，這人便是邪王石之軒。
　　“婠婠，妳到底想做什麽？”
　　嶽緣的目光落在婠婠那張吹彈欲破的俏臉上，側著頭看著對方。
　　“不知道。”
　　搖搖頭，婠婠的表情突然安靜了下來，整個人的神情都有壹種奇特的自我迷茫，玉手輕撫著嶽緣的臉，指尖在黑色的面具上摩挲著，自言自語道：“人家突然有壹種想要用玉石俱焚與妳同歸於盡的沖動。”
　　“！！！”
　　嶽緣聞言也不由的壹驚，心頭莫名壹涼，怔怔的看著婠婠。
　　天魔功的玉石俱焚，絕對不可小覷。
　　尤其是當這壹招落在眼下的婠婠的身上的時候。就在嶽緣有些愕然的時候，卻見婠婠再度笑了，笑聲宛若銀鈴，“嘻嘻……人家騙妳的哩。”
　　…… 秦國。 鹹陽。
　　在這壹天，原本正常的鹹陽在這壹刻再度變得緊張起來。
　　無數的披甲戰士正在城裏不斷的巡邏著。
　　同時。
　　壹張張絲綢告示也被官府貼在了街道顯眼的位置，上面赫然是畫著壹個人的模樣，通告著壹件事。
　　那便是帝國的劍聖蓋聶叛逃了。
　　絲綢上畫著的正是蓋聶的模樣。
　　可惜無數的士兵幾乎將鹹陽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尋到蓋聶的蹤跡。
　　這堂堂帝國的劍聖叛逃了？在無數人聽到這個消息後，沒有不表示震驚與憤怒的。倒是在壹些有心人的眼裏，反倒是另外壹個模樣。
　　“師兄，叛逃了？”
　　語氣疑惑，但意思肯定，衛莊看著這個已經傳遍了鹹陽，已經向秦國整個疆土開始傳遞的消息後，臉上流露出壹絲笑意，但同樣還有著些許疑惑：“為了什麽而叛逃？”
　　這官府傳出的消息表面看起來正常，但在衛莊的眼裏顯然是錯漏百出，根本沒有解釋真正的理由。
　　師兄弟做事完全呈現南轅北轍的態度。
　　在蓋聶叛逃秦國的時候，這幾年裏衛莊反而是在加大力度與秦國接觸。當初在面對嶽緣後，衛莊便知道自己壹個人包括他的聚散流沙的力量實際上還是太小了。
　　面對東皇的壓迫，竟是沒有反手之力。
　　出身鬼谷縱橫的衛莊十分清楚權力有著怎也的作用。
　　再加上自身想要的達成的目的，衛莊眼下選擇了與秦國合作，借用壹個最為強大的國家的力量來平添自身的能耐。要知道借勢，可是鬼谷縱橫壹脈最為擅長的。
　　“赤練。”
　　壹聲招呼，那站在外面靜觀池塘遊魚的紅色錦衣女子不由聞言擡頭，望向了那端坐在亭子裏的衛莊，面露詢問之色。
　　“妳陪我壹起去拜訪李斯。”
　　眼角的余光掃了壹眼這個容貌嬌媚的女子，衛莊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陪同。
　　是的，在以往衛莊他可是很少這樣做。
　　哪怕對方是赤練。
　　而在這幾年裏，他更多的時候都讓對方跟在自己身邊，極少派出去。是擔心重蹈覆轍，還是在防備著什麽？
　　這樣的舉動是從何開始的？
　　擡頭。 望天。
　　尋思了半晌，衛莊突然發現自己這樣的心思竟是在見到那東皇壹面後，便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誕生了。
　　他能夠感覺的出來，這股情緒它名為緊張。
　　這幾年的時間裏，作為與赤練熟悉的人，或者說整個聚散流沙的人都能夠感覺得出赤練在變化，脾性行為在變化。要知道，壹個人的行為壹般是很難變化的，除非是受到了什麽大影響。
　　在這四年裏，赤練真正的變作了壹個蛇蠍美人。
　　人如其名。
　　狠毒，是她的特點。
　　要知道在以前，聚散流沙的不少人都覺得赤練其實並不名副其實。可在這短短的幾年時間裏，她幾乎成為了聚散流沙裏最為出名的冷血殺手。
　　每次任務後，赤練則會壹個人安安靜靜的在角落裏，不言不語的呆上好長壹段時間。
　　旁人或許不清楚。
　　但衛莊明顯的發現赤練這種狀況是在赤練探查陰陽家禁宮後才發生，就好像變了壹個人壹樣。
　　東皇這家夥對赤練到底做了什麽？
　　這根刺，幾乎壹直埋在衛莊的心底。而這根刺亦是促使衛莊也選擇與秦國合作的根本原因之壹。
　　水池邊。
　　察覺到了衛莊那眼神深處變化的赤練也在心底不由的嘆息了壹聲，她不知道自己該是欣喜還是憂愁。在過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留在赤練心中的絕對是快樂。
　　可眼下……
　　只要閉上眼，那個人的模樣就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那堪稱刻骨銘心的印象，讓人怎麽也無法抹去。赤練有時候很難想象，壹個人怎能在心底刻的那麽深。絲絲鮮血，那都是縷縷柔情。
　　清醒後，赤練明明知道那是幻覺，那是假象，那不是她。若只是柔情還好，可伴隨的卻還有哀怨痛苦。
　　可……
　　那壹眼對壹個年輕女子而言，那是壹世啊。
　　陸展元。 衛莊。
　　嶽緣。
　　在心中暗暗叨念了這三個名字，深吸了壹口氣後，赤練強壓下心中的那份心結，便隨著衛莊壹起朝李斯的府邸的方向走去了。只是在路途中，她忍不住的朝陰陽家所在的方向悄無聲息的掃了壹眼。
　　“而今天，在這天下群雄的面前，赤練仙子她壹身的罪孽……”
　　“由我純陽嶽緣壹肩擔之！”
　　腦海裏莫名回蕩的是這句話，縱觀過往，赤練發現這是她到現在聽到的最為動聽的情話。
　　這是為了她說還是為了那個她而說？
　　莫愁……
　　可是赤練只覺得自個兒好愁。
　　心情繁雜的赤練輕壹步淺壹步的跟在後面，走在前面的衛莊腳步微微的頓了頓，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握住劍鞘的手不由的加大了力道。
　　而壹直在赤練心中如陰影不散的嶽緣此刻已經離開了太子宮。
　　與婠婠的交流說不上有多少收獲，但也不能說沒有收獲。
　　踏出太子宮後，嶽緣的視線投向了天際。
　　整個人壹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去見還是不見？
　　許久。
　　腦海裏回放過婠婠那有些憐惜的話，嶽緣還是放棄了那個打算。
　　最後，擡步離開了薊都，唯有嶽緣那低沈的嗓音在空氣裏回蕩。
　　“就讓這壹切隨緣吧。”
　　“逃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