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說說看.」

　　「是關於門主之女,和犬子空定的婚事.」司馬尋窺伺著紀曉華的反應,繼續說著∶「門主之女也近雙十年華了,和犬子早有秦晉之約,壹直不曾完婚,司馬尋好生心焦啊!」

　　「那孩子啊?」紀曉華的臉上這才露出了壹絲笑容,他的女兒的確是足以令壹個最不知足的父親也為之驕傲的對象,秀美嬌雅、麗質天生不說,心智才略也都高人壹等,就是有些太剛強了,不像壹般女孩壹樣的溫柔解語,大概是因為生母早死,從小只由父親壹人扶養的緣故吧?「可是她近來壹直遠遊,現在也不在門下,叫我怎麼讓她完婚呢?」

　　「在出兵之前總有時間叫她回來的吧?」司馬尋期待著,這是他給紀曉華的最後機會.

　　將近二十年前,紀曉華壹人壹騎,深入翔鷹門內,將司馬尋在三招內擊敗,逼他讓位,之後紀曉華就成為了翔鷹門的門主,翔鷹門之所以勢力暗中發展得極快,也是紀曉華的謀策所致,但他只管發展的計劃和財務,其他的內政和人事全部都是由司馬尋代勞的,幾乎可以說紀曉華只是翔鷹門的名譽門主罷了,真正的實權仍留在司馬尋手中.

　　司馬尋之所以背叛他,壹半也是因為他想得回他應得的門主之位,想做個名實俱符的掌門人.但是紀曉華於公於私,這十多年來並沒有任何虧待他的地方,壹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也自小就許給了司馬空定,壹點也沒有排擠他或是他的心腹的想法.司馬尋的打算是,如果紀曉華肯下決定,提早給司馬空定完婚,那麼他就懸崖勒馬,依紀曉華的計謀讓葉淩紫撲個空;但若紀曉華決定時有任何壹絲猶豫,那他就全心全意去為葉淩紫做事算了,那時所有的後果可都是紀曉華自找的了.

　　「兵貴神速,何況在時間上來不及,先算了吧!」

　　「是!」

　　「門主的決定,屬下有些意見.」司馬尋帶著精銳出發後,紀曉華命所有留下來的人整理行裝,自己則步入屋內.他自己並沒有什麼行李要收拾的,不過這兒終舊是住了十來年的地方,父女的所有記憶都和這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像是已整理好了行李,方亥輕輕巧巧地走了進來,小小聲在他耳邊說著∶「請門主準屬下言明,若認為屬下是危言聳聽,便請門主嚴罰,方亥決無怨言.」

　　淡淡地笑著,紀曉華轉回了頭來,看著方亥的眼神非常慈和.雖說方亥和他同樣輩分,不過是年紀小了他幾歲,但是方亥對他壹向就像是對待父親壹樣地尊敬.這也不是方亥對上諂媚,當年方亥還是壹個普通門人時,壹直不得司馬尋歡心,有壹次司馬尋甚至蓋他壹個罪名,要以門規處死他,恰好那時紀曉華前來挑戰,才留下了方亥壹條性命,以後紀曉華還他清白,方亥便壹直對他感念在心,侍候他的態度就像對再生父母壹般,而紀曉華也對他照顧有加,壹如親人友伴.

　　「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吧,方亥,別老悶在心裏.是有關於副門主的事嗎?」

　　「是,門主.」

　　「妳想說副門主有不穩的心態,是嗎?」紀曉華微笑著,那表情十分深沈,仿佛方亥心裏什麼事都瞞不了他.雖說因為當年的事,方亥對司馬尋壹向不滿,但他壹向自制,加上紀曉華對他太過照顧,為了不讓紀曉華被評為偏向私人,方亥壹直不敢多話,尤其是對司馬尋的事.

　　「門┅┅門主?」方亥退了兩步,臉上滿是驚嚇的神情∶「門主如何會知道┅┅屬下心裏想的事?」

　　紀曉華不答反問∶「說說看,妳為什麼這麼認為?總不可能是直覺或是胡猜吧!」

　　「是,」方亥深吸了兩口氣,把心緒緩下來∶「從方才廳裏副門主的說話,副門主竟在這時候要迫門主完婚,這不是脅迫嗎?屬下只是認為副門主心裏想的事有些┅┅有些詭異,並不敢直指副門主心懷不軌.」

　　「也難怪妳會這麼想,」紀曉華坐了下來∶「因為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司馬尋或許暗地裏和葉淩紫有些牽連.」

　　「什麼?為什麼?」方亥被這壹句話,嚇得呆住了,紀曉華腳輕輕壹翻,將只椅子頂在他膝彎,方亥便怔怔地坐了下來,思緒仿佛都僵住了,只等著紀曉華解釋.

　　「對於葉淩紫的資料,司馬尋傳進來的太少了,有許多武林中傳出的消息,他壹絲都沒有提到,所以我認為司馬尋在心態上或許頗有疑問.」紀曉華抿了口茶,狀似悠閑∶「司馬尋這人或許武功上不太能成,心誌也不堅定,但在這方面的判斷和分析能力,曉華卻絕對不敢輕視.要說他在這方面被瞞過,紀曉華決不相信!」

　　「那麼?」

　　「所以我才讓他帶精銳出去,因為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人,是門下老將,」紀曉華昂然而起,步向門外,步履之間頗有自信,那是他壹向迎向勝利的步伐.方亥呆呆怔怔地跟在他身後,聽著他說話∶「不把他們弄出去,我就不能讓其他人完整的撤走.傳我命令下去,叫所有人帶好行裝,在廳中集合!每人只準帶壹個小包袱,所有笨重物品壹律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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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翔長空(10)

　　紀曉華在大廳中央,用壹種特殊的方法將地上的壹大片磚塊分了開來,壹條大大的地道顯在眾人眼前,「這是本門之中,只有門主方知的逃生秘道.」紀曉華淡淡壹笑.他也知道,門下壹直流傳著壹個流言,說是大廳之中有壹條秘道,所在處和開啟方法,是代代唯門主才能知道的鎮門之秘.有好幾任門主做的很不得人心,有壹大部份就是因為這個設置,讓門人以為在危難之際,門主將會首先逃走,棄眾人於不顧.

　　「地道的裏面十分寬廣,慢慢地走也不會有擁擠的感覺.出口遠在數百裏之外,應不虞被那些人堵上.而且妳們無須帶飲食之物,只要帶些紀念物就行,地道之中每十來裏,就有壹處物資的屯積處,糧食、衣物、清水和各種必須品壹應俱全.另外在出口的地方,有著本門二十年來積存的財物,等妳們到了那兒,方亥妳便公平分配所有財物,相信可以讓大家好好過活、衣食無憂.等出去之後就各自散了吧!翔鷹門這壹散之後,就算是沒有了,除非有本人再出江湖的消息,否則大家就別聚著,各自歸隱.我知道妳們都是和司馬尋處不好的人,所以讓妳們都走光,以後就不要自己再去找麻煩碰,不要再想對付他了.」

　　「那門主您怎麼辦?」人群中有人發話.

　　「放心吧!」紀曉華笑的好生犀利,眼光似能將所見人的心靈看穿∶「曉華自有自己的安排.曉華年才四旬,還不想這麼早死,自會找出壹條生路,保葉淩紫那群人連影子都摸不著.」

　　說來也算奇怪,在紀曉華解釋完之後,沒有壹個人懷疑司馬尋叛亂的消息,只是安安靜靜地照著方亥的帶領,壹個壹個步入地道裏去,或許這就是他的魅力吧!方亥回頭壹眼,眼光中是那麼的期望,期望紀曉華也和他壹道走,但紀曉華搖了搖頭,催促他快走,讓方亥壹點勸告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走入地道裏去,噙著眼淚,聽著紀曉華啟動機關,將地道封死.看來紀曉華是絕不讓司馬尋有機會銜尾疾追,將其他人等全部誅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