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八十三章 妳們需要產出

　　所以，她略微呼出壹口氣，說道——
　　“（血族語）我是個商人，銅手女士。所以，我恐怕只會用商人的思維模式來思考問題。”
　　銅手繼續咀嚼，點點頭，壹副妳繼續說的模樣。
　　“（血族語）我覺得，能夠讓妳們血族和我們人類彼此之間友好相處的方法，那應該就只有壹種——交易。”
　　“（血族語）如果妳們血族能夠創造出什麽勞動產品，能夠用這些東西來和我們人類進行交易的話，那我相信，伴隨著交易而來的，壹定是我們雙方之間的彼此認同與深入的交流。”
　　愛麗兒覺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錯。
　　雖然想法很不錯，但她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恐怕有很大的局限性。
　　這種局限性來自於她其實也不知道有什麽其他方法可以解決眼前的這種問題，那就只有先把問題拉到自己最擅長的領域，然後依靠自己的經驗和知識看看能不能走出壹條生路來了。
　　只是，聽完愛麗兒的這些言論，銅手卻是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
　　她將口中完全嚼碎的葉子吐在手中扔到壹旁的壹個類似於廢物箱中，緩緩說道——
　　“（血族語）交易？聽起來很不錯。事實上，我也覺得妳們人族應該遲早也會想到這壹點。”
　　隨即，她從原本那略顯慵懶的坐姿恢復成壹副嚴肅正坐的姿態，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攏起來，那雙猩紅色的眼睛裏面透露出壹絲絲的穩重與……寒意。
　　“（血族語）妳想要我們去殺誰？”
　　愛麗兒壹楞，壹時間還以為自己沒有聽明白對方的話，連忙反問了壹句。
　　只可惜，銅手依然還是用這樣的壹個問題反過來回答了愛麗兒的問題。
　　“（血族語）我想……妳可能搞錯了。我沒有想要讓妳們去替我殺誰……”
　　愛麗兒連連擺手，想要讓這個話題降下來。
　　對面的銅手卻是嘴角裂開，露出了壹抹不屑的神色，緩緩說道：“（血族語）不想讓我們去殺誰？那妳想要讓我們夜之壹族和妳們人類之間做些什麽交易？”
　　這壹下，倒是把愛麗兒給直接問倒了。看著她現在這樣壹幅面有難色的表情，銅手繼續說道：“（血族語）我們夜之壹族擁有強大的力量，哪怕是最為弱小的成員都可以在晚上的時候輕輕松松殺掉妳們十幾二十個人類。妳們人類能夠看上我們的地方應該也就只有這種力量了吧？妳們不想要用錢來交換我們的力量，還能夠交換什麽？呵呵，拿我們的手或是胳膊去展示，當做妳們壹些高等貴族的奇怪收藏品嗎？”
　　愛麗兒知道，這是在嘲諷剛才人類壹定要親眼見證血族中的盜竊者被砍手的那壹段。
　　不過，愛麗兒現在也不想把話題放在剛才那段裏面去糾結，而是真真正正地思考，要怎麽樣才能夠讓這些血族創造出某些產品，可以用來和人類進行交易？
　　這些交易品最好是普通的人類不能夠制作，或是制作起來需要大量的成本的。
　　嗚嗚嗚……可惡，好難啊！
　　越是想，愛麗兒就越是覺得現在的事情真的好麻煩！
　　在她原本的計劃之中，難道不應該是這些血族在來到鵜鶘城，投入自己的工廠工作之後，就可以自動地和人類之間彼此相處融洽愉快的嗎？現在倒好，全都是壹副要死要活的模樣，這可是和自己當初的設想完全相反的處境啊！
　　而且，越是思考，愛麗兒反而越是覺得銅手說的也對。
　　對於可以二十四小時活動的人類來說，血族這種只能在晚上活動的種族可以擴展的能力也實在是太弱了。沒錯，他們的確擁有力量大，擁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能力，甚至可以說每個血族天生就有著很強大的血魔法親和。
　　可是，這又怎麽樣？這些東西如果要用來當雇工的話還行，賣力氣嘛，不需要他們去自主地創造什麽東西。
　　但讓他們這樣的天賦去制作些什麽東西，用來和人類進行交易？
　　呵呵，難道力氣大的血族做出來的陶器就會比普通人類做出來的陶器更結實嗎？還是說可以在晚上行動力強大的血族釀制出來的酒會比普通人白天釀制的酒更加香甜？
　　光是這麽想壹想，愛麗兒就開始覺得自己對於這些血族的思想實在是太過輕佻，太過想當然了。
　　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可不是壹百個可以隨隨便便任由自己擺布的趁手工具。
　　而是壹百多個有自己的意識，有自己的主見，並且總體來說還被普通人類集體排斥的另外壹個種族。
　　想要團聚起這樣壹股力量，或許真的是自己以前的想法太過幼稚了吧……
　　愛麗兒低下頭，沈默不語。
　　看到她現在這麽消沈，對面的銅手再次從原本的正襟危坐轉換成壹種十分輕松的慵懶姿態。她呵呵笑了笑，說道：“（血族語）不用著急，人類女孩。我們有的是時間，給妳壹個小小的建議。”
　　愛麗兒擡起頭，暗淡的雙眼看著面前的銅手。
　　眼前的銅手雖然不能稱之為有多少的魅力，但是說來奇怪，她的身上現在竟然隱隱約約地散發出壹股淡淡的香氣？
　　“（血族語）與其來勸說我們，妳不如去勸勸妳們人類那邊還更好壹點。”銅手伸了個懶腰，從木墩子上起來，繼續單手叉腰，緩緩道，“（血族語）我們夜之壹族真的有的是時間，我們可以再等上壹百年。通過這三個月的觀察，我發現相比起我們，妳們人類才是最為激進的種族。只要妳們人族不主動和我們之間展開戰鬥，我們幾個村長完全可以約束住我們的手下。偷雞摸狗之類的可能會偶爾發生，但我們不會去主動攻擊妳們人類。這壹點，妳可以放心。”
　　愛麗兒閉上眼，擡起頭，用力地再次聞了聞，突然開口說道：“（血族語）銅手女士，妳用的什麽牌子的（人族語）香水？哪裏搞來的？”
　　本來還居高臨下的銅手剎那間楞在當場。
　　很顯然，對於愛麗兒現在突然轉換的話題她有些接不上話，甚至有些不知所雲了。
　　“（血族語）什麽……向……稅？什麽？”
　　這下子輪到愛麗兒楞了壹下，但她隨即明白在血族語中好像的確沒有“香水”這個詞，隨即張開手壹邊比劃，壹邊說道——
　　“（血族語）就是……就是妳身上的這股味道。淡淡的，有些煙熏的味道，還帶著些許辣辣的感覺。這種味道很特殊，妳會搭配這種擁有奇怪但強烈味道的……香味道具嗎？”
　　剛才愛麗兒的意識全都集中在了怎麽調和人族和血族的矛盾問題上，所以沒有怎麽察覺。可是現在壹旦發覺這股香味之後，總感覺整個房間裏面似乎都是這種味道，而且，還越來越濃郁。
　　銅手擡起自己的手，聞了聞。在想了半天之後，她突然意識到了壹件事，隨即笑著重新坐下，伸手從旁邊的壺裏面拿出壹片葉子，遞給愛麗兒，笑道：“（血族語）什麽香味道具啊，妳說的應該是這個東西。”
　　愛麗兒接過這片葉子仔細觀察了起來。
　　嗯……很顯然，她不懂植物。所以除了能夠裝模作樣表現出壹副好像自己很熟絡的樣子之後，她立刻將手中的這枚葉子交給了旁邊站到現在的忌廉。
　　“妳怎麽看？”
　　忌廉接過葉子，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隨後，他小心翼翼地撕開壹點葉片。
　　只不過剛剛撕開葉片，其中立刻噴湧出壹股略微帶著苦辣的味道，將忌廉的鼻子給沖了壹下。
　　他縮回腦袋，帶著些許警惕的表情看著這個葉片。可是過了幾秒鐘之後，他卻是盯著那被撕開的葉子，張開嘴，想要學著剛才銅手和這裏的所有血族的模樣，咀嚼這張葉片起來。
　　“（血族語）我勸妳最好還是不要嘗試。”
　　看到忌廉想要去咀嚼，銅手笑著開了口。
　　不過對於愛麗兒來說，她卻是如臨大敵壹般地立刻拉住忌廉的手，不讓他把葉片放進嘴裏。隨後轉過頭，壹臉驚恐地問道：“（血族語）怎麽了？”
　　銅手笑著，從那個壺裏面再次取出壹張葉子，兩個手指捏著葉柄轉了轉，笑道：“（血族語）因為對於妳們人類來說，這東西可是劇毒。屬於那種吃壹口立刻就會死，就算勉強救回來也會終身半身不遂的那種。”
　　這壹刻，銅手看到了愛麗兒臉上那種壹下子煞白的臉色。她就像是剛剛得到了某種十分有趣的遊戲壹樣，拍了壹下自己的大腿，笑著說道：“（血族語）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要嚇妳，只是按照妳們人類的體質來說，這東西恐怕真的會要了妳們的命。”
　　愛麗兒從忌廉的手中拿回葉片，放在自己的面前反反復復地觀察了壹會兒。葉子已經被完全曬幹，湊近聞壹下……嗯！果然是壹股又苦又辣的味道！這玩意顯然就是有毒！
　　“（血族語）這是什麽東西？妳們從哪裏搞來的？”
　　愛麗兒小心翼翼地擺弄著這張葉片，緊張地問道。
　　銅手擡起腰，從愛麗兒的手中將那片被撕開的葉片拿了過去，放進嘴裏咀嚼了幾下，笑著說道——
　　“（血族語）放心，這不是我們從月神居所帶來的。月神居所內也沒有地方可以種植物。”
　　她壹邊咀嚼，壹邊流露出似乎十分歡快的表情，繼續道——
　　“（血族語）這三個月來，妳的工廠時不時就要停工，我們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妳們人類的地方我們是不會去的，城市西邊的那個大湖泊我們去了也沒什麽意思。所以到了晚上，我的族人最喜歡去散步的地方，莫過於妖精壹族的那個森林了。”
　　愛麗兒點點頭，繼續等待。
　　“（血族語）不過呢，那些花妖精對我們似乎也有些防備。既然她們防備我們，那我們也沒有必要湊上去。所以我們只是在那個森林的偏僻地帶活動，偶爾打打史萊姆，或是抓壹點鉤齒鼠來滿足壹下自己的捕獵需求之類的。不過差不多在壹個月前吧，我們在那些植物中間發現了這種植物。”
　　連續咀嚼了好久之後，銅手這才心滿意足地將口中的葉片吐了出來，扔到旁邊的廢物箱中。她伸了個懶腰，笑著道——
　　“（血族語）我們把這種植物稱之為‘尼克緹娜’，翻譯成妳們人類的話語的話……就是美味的植物的意思。這種植物會散發出壹種非常強烈的味道，妳也知道，我們夜之壹族的體質天生就不害怕自然毒素之類的東西。那個時候我們也沒什麽事，所以就有些族人閑來無事，摘下那些葉片放進嘴裏開始咀嚼。”
　　“（血族語）壹旦咀嚼之後就會發現，這個味道真的很不錯。帶著些許辣辣的感覺，又有壹種煙熏壹般的香味。吃了之後還可以讓人精神振奮。所以，這壹個月來也算是稍稍緩解了我們壹族在這個城市居住的無聊程度。”
　　愛麗兒看了壹眼旁邊的廢物箱，轉頭問道：“（血族語）妳們可以吃血液和動物肝臟之外的其他食物嗎？”
　　銅手樂了壹下，笑道：“（血族語）當然不可能。有些傻瓜嚼的開心了，甚至把葉片直接吃了下去。這下可好，連續三天三夜的腹瀉加嘔吐就等著他們。由此壹來我們也就知道了，這玩意只能用來咀嚼，嚼到嘴裏沒有味道之後吐掉就行了。”
　　看著那個廢物箱，愛麗兒的眼神中卻是逐漸閃爍出壹點點的光輝出來。她覺得自己好像即將抓到了什麽……連忙問道：“（血族語）銅手女士，我覺得——”
　　“（血族語）妳不用覺得，因為那不可能。”
　　不等愛麗兒把話說完，銅手立刻就是壹副早就明了的表情，搖頭說道——
　　“（血族語）我知道妳在想什麽。妳在想我們夜之壹族是不是可以采集這種尼克緹娜，然後用來賣給妳們人類？”
　　愛麗兒笑了笑，並不否認。
　　只可惜，銅手卻是毫不猶豫地擺擺手，說道：“（血族語）死了這條心吧，這是不可能的。尼克緹娜的毒性很強烈，想要用它來彌補人類和我們之間的分歧幾乎是不可能的。把這種東西賣給妳們人類，隔天妳們人類的街道上就全都是屍體了。”
　　對於銅手的拒絕和不以為然，愛麗兒並沒有立刻放棄。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壹點可能的光芒，絕對不能讓這抹光芒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消失！
　　隨即，這位公會會長緩緩地呼出壹口氣，說道：“（血族語）請不要把話說的那麽武斷，銅手女士。”
　　“（血族語）其實我壹直都在思考壹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麽妳們夜之壹族對我們人族還能夠保持那麽壹種高傲的姿態？我想，這或許並不是因為妳們夜之壹族天生就自視甚高，而是因為我們人類對妳們的戒心太重，妳們夜之壹族為了保護自己，所以也就不自覺地會用那種傲慢的態度偽裝自己。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對於愛麗兒的推測，銅手的表現卻並不怎麽在意。她依然姿態慵懶，壹副妳什麽時候說完？我好出去閑逛的姿態。
　　既然銅手不直接否認，那麽愛麗兒就繼續說道——
　　“（血族語）但是，妳們夜之壹族也有著除了力量之外，其他的優秀能力。就好比說現在，妳們能夠聞到這種葉子上面的味道。而我，如果不是在這裏待得時間夠長，能夠近距離地看著妳咀嚼尼克緹娜的話，恐怕我還不會發現妳們擁有這種葉子。”
　　“（血族語）至於妳剛才所說的尼克緹娜含有巨量毒素的問題，我恰恰覺得，這是最最適合妳們夜之壹族的東西，不是嗎？”
　　“（血族語）而壹株植物就算真的含有劇毒，那也不可能是從剛剛成為幼苗的時候就富含毒素。妳們嗅覺靈敏，還有完美的抗毒體質。如果妳們願意依靠妳們的嗅覺去摘下那些毒素還不是很強烈，但同樣有這種味道，適合我們人類的葉子，然後再轉手賣給我們人類的話，那豈不是就能夠達成我剛才所說的，我們兩族之間的交流了？”
　　對於愛麗兒的提議，銅手的表情依然顯得十分的慵懶，似乎並不怎麽感興趣。
　　對此，愛麗兒反而顯得有些急了，她將自己的身體向前探出，睜大眼睛說道：“（血族語）請相信我！這股味道真的很特別，妳們壹定可以做到這壹點的！”
　　愛麗兒表現的很激進，畢竟兩個種族之間如果真的崩了，那麽她毫無疑問就是第壹責任人。
　　可是對於銅手來說，這種提議真的是越來越沒有吸引力。她現在還坐在這裏，完全可能是因為禮貌，而不是別的什麽原因才不甩手走人。
　　等到愛麗兒這樣情緒激動地說完之後，這位銅手村長略微點點頭，笑道：“（血族語）好吧，我會考慮的。這或許的確是壹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