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九十七章 老祖宗

　　麻薯微微晃了壹下腦袋，這個小女孩雖然還不能想明白這裏面的事情，但是她至少也知道，現在肯定發生了什麽足以顛覆自己認知的事情！
　　突然間，自己就有爸爸媽媽了？
　　部隊，自己本來就有爸爸媽媽。只是這個自命不凡的精靈突然間就想要騎在整個夜之壹族的腦袋上說是所有族人的爸爸，這能夠忍得了？
　　“妳……妳說是妳創造了我們夜之壹族？妳們……妳們為什麽要創造我們？這對妳們來說有什麽好處？”
　　搜刮肚皮許久，這已經是麻薯能夠想到的最多的問題了。
　　只是，索菲爾德對此卻是輕輕嘆息了壹句。他抱著手中的頭骨凝視良久，之後，才終於略微有些悲傷地說道——
　　“因為我們，想要壹個孩子……但是瑟娜她……她已經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或許，是因為索菲爾德的聲音實在是太過悲傷，這樣的悲傷情緒甚至就連麻薯現在也已經略微被感染到了。
　　隨後，這個精靈擡起手，手指，輕柔地在頭骨上慢慢摸過，就像是要撣去那頭骨縫隙裏面最細微的灰塵壹般。
　　過了片刻之後，他輕輕搖了搖頭是，說道：“不說我的事了，妳想不想學新的血魔法？我可以教妳壹些。我們壹邊學，壹邊來聊聊以前的事情吧。”
　　麻薯，認為自己是夜之壹族。
　　打從出生以來到現在，她都覺得自己是夜之壹族，是擁有著尖銳牙齒和鋒利爪子，可以在夜晚輕而易舉地就撕碎生物的強大種族。
　　可是現在，眼前這個精靈卻告訴她，她是精靈族的後裔？
　　而且夜之壹族的誕生之中，似乎還包含著壹個和愛情有關的故事？
　　這讓麻薯顯得有些難以接受，甚至有些抵觸。
　　可就算心裏再怎麽抵觸，現在她既然打不過這個精靈，那麽也就只能繼續聽下去，看看是不是可以找到機會逃跑了。
　　索菲爾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伸出壹只手，拇指的手指甲在食指上壹劃，拉出壹條小小的口子，滲出了壹滴鮮血。
　　隨後，他握住這滴血隨手壹揮，剎那間！壹把血色大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看著這把幾乎有兩米長的血色大劍，麻薯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壹切都是真的！但親眼所見，由不得她不信。而且這種強大的實力似乎遠遠超過了血族的長老們，完全不是壹個量級上的啊。
　　“這，應該就是妳們所學習的血魔法，將自身的血液化為各種各樣的武器，甚至引爆自己的血液。妳的血箭術應該就是這方面的運用吧？但要我說，這種做法簡直就是對血魔法最大的浪費。”
　　索菲爾德收起血色大劍，再次變成了壹滴鮮血，懸浮在他的指尖之上——
　　“鮮血，生命的本源。”
　　“任何的生命體內都有這些或是呈現流動狀態，或是呈現粘稠狀態的物質。從顏色上面看，有紅色的，有藍色的，有綠色的，甚至還有無色透明的。但這些都可以被稱之是血液，是維持生命還能夠代表‘活著’的意義。孩子，我現在在傳授妳知識，妳應該認真聽講。”
　　麻薯表現的有些緊張，畢竟現在她可是獨自壹人和傳聞中的魔王軍的其中壹名將領待在壹起。
　　更何況，這個將領還自稱是自己的祖先……這可真的是夠嚇人的。
　　當下，麻薯開口說道：“我不想和妳學，要學，我也要向我媽媽學！”
　　看著麻薯，索菲爾德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許像是看待頑劣孩子壹般的眼神，他的眉頭略微皺起，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瑟娜希望能夠將她所創建的這套血魔法教給我們的孩子，我必須要完成她的願望。難得見妳天資聰穎，而且年紀還小，還能夠學。如果妳依然還不肯學的話，那妳就沒用了，我只能殺了妳，然後再去尋找下壹個孩子。”
　　麻薯不由得倒吸壹口冷氣。
　　看這個所謂老祖宗的神情，他應該是認真的……聯想起平日裏媽媽曾經讓她學習人類語言，那個時候學不好最多也就是被媽媽打兩下，可這個老祖宗的口氣聽起來，如果學不好的話他就要直接殺人了！
　　當下，麻薯的脖子略微縮了縮，卻也不敢再嘴硬了。
　　見麻薯現在淡定下來，索菲爾德似乎很滿意，繼續說道：“不僅僅是人類，動物。甚至是植物也有名為‘血液’的存在。因此，僅僅是將血魔法看成某種用以屠殺的力量，這本身就是壹種誤解。在我遊歷人類世界的過程中，親眼見到許許多多自命不凡的所謂水魔法師自以為是地使用血魔法，那姿態實在是令人可笑。我唯壹能夠做的事情，就是讓他們的愚蠢永遠停下，以免玷汙血魔法的名聲。孩子，妳在做什麽？”
　　索菲爾德再次望著麻薯，發問。
　　而麻薯則是依然低著頭，用自己的爪子在地板上刻字，說道：“我正在學習血魔法，但是我怕我記不住。會長曾經說過，如果怕自己記不住的話，那就寫下來，這樣的記憶裏會更加深壹點。這裏沒有紙和筆，我只能這樣刻字。”
　　看到麻薯現在真的是在努力書寫，索菲爾德臉上的那股憂郁似乎稍稍放松了壹些。他略顯贊許地點了點頭，轉身從那邊的梳妝臺的抽屜中找了找，拿出壹疊不知道存放了多久的本子，順帶著擡起手，掌心中浮現出壹支鵝毛筆，壹並遞給了麻薯。
　　麻薯覺得反正現在對方也不會殺了自己，所以也是幹脆地抱住本子和筆，開始書寫起來。
　　有了學生，索菲爾德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許。盡管他依然還是輕輕撫摸著懷中的那個骸骨，聲音卻顯得清淡了起來：“在明白了血魔法的真正根基之後，就可以利用這種知識與了解，對生物的血液進行切割、裁剪、拼接。如果對於理解的程度更加深層次壹點地話，甚至可以對血液的屬性進行壹定程度的變質。由此可以做到世界萬物皆為自身血肉，自身血肉也可以化為世間萬物。”
　　雖然說，麻薯的確是被迫才在這裏不得不學習這些血魔法有關的知識。
　　可是真的靜下心來之後，她對於這種和血族血脈相連的魔法本身也是多多少少有了些許的興趣。
　　她從小苦練的正是血魔法中的壹種，見給自己的血液附著在箭頭上，可以用來操縱箭矢的走向，甚至可以在觸碰到目標的時候產生爆炸。
　　曾經的她以為，這就是血魔法所能夠表達的極致了。或者說，所謂的更強的血魔法，也就是讓爆炸的力量更強壹點，讓箭矢飛的速度更快壹點。其他的兄弟姐妹們的血魔法雖然各有不同，但基本上也都是戰鬥能力方面的強悍，但是基礎理論方面應該是沒有區別的。
　　可是現在聽了這麽壹番話之後，她突然覺得，這個自從小時候開始就壹直在學的魔法，現在好像完全變成了另外壹種不同的理論。其學術知識開始變得高深起來，而不再是自己族人所說的那種“多試試，多試試就知道哪種方法適合自己”。
　　甚至於，其中有些地方甚至開始完全聽不懂了。
　　既然聽不懂，麻薯也沒有多猶豫，直接舉起手來。
　　索菲爾德原本還打算繼續講解下去，但看到麻薯舉手，隨即停了下來，點頭說道：“有什麽問題嗎？”
　　麻薯用力地“嗯”了壹下：“我沒有聽懂，什麽叫做對血液進行切割、拼接？什麽叫做變質？”
　　聽到這個問題，索菲爾德略微呼出壹口氣，說道：“對於妳們的知識體系，我不能指望有多麽的高深。但沒有想到卻連這種東西都不清楚，看起來，我需要從更加基礎的方面來講解。”
　　從麻薯的角度來說，她對於魔法知識的理解程度很大範圍上都是在於“這種魔法強不強？能不能更好地對付敵人？”這種程度。
　　可是在接下來的差不多壹個小時的時間裏面，索菲爾德向她講解的各種血魔法方面的知識聽起來卻絲毫都沒有能夠觸及到這壹領域。
　　其中甚至有些知識聽起來，麻薯完全不覺得這和“攻擊、防禦”之類的東西有絲毫的關系。
　　說實話，她覺得自己就算是完全掌握了這壹整套知識，自己也不會比壹個小時前的自己變得更強吧……
　　而看到麻薯始終是用那雙充滿了未知的單純好奇呆萌眼睛看著自己，索菲爾德終究還是再次嘆了壹口氣。他點了點頭，說道：“對於妳們來說，魔法或許是壹種使用上的知識。但是只要研究到了更加深層次的時候，魔法其實是壹種理論上的知識。只有真正理解了魔法的基本理論，甚至能夠在此基礎上開拓出更深層次的理論魔法的話，這些理論魔法才有可能轉化為應用魔法。即便是再怎麽龐大的蒼天古樹也壹定是從壹粒小小的種子中發芽長大的。不懂的理論基礎，只想要學習如何應用，這本身就是壹種本末倒置。”
　　聽了那麽多遍，麻薯略微想了想後，說道：“那麽，老祖宗……我可以用這種稱呼來稱呼妳嗎？”
　　這下，倒是輪到索菲爾德微微壹楞了。他臉上的那種略顯失望的表情稍稍散去，點頭說道：“可以。如果這會讓妳覺得親昵的話。”
　　麻薯呼出壹口氣，繼續說道：“我如果完全學會了理論魔法，那是不是代表我會變得很強？甚至比老祖宗妳還要強？”
　　索菲爾德再次嘆了壹口氣，說道：“或許對於現在的妳來說，妳也只能理解戰鬥強度方面的知識了吧。如此的話，那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麻薯接著問道：“那如果將來我變得那麽強了，妳難道不會害怕嗎？畢竟我是人魚軍的，而妳是魔王軍的，妳們魔王軍想要毀滅世界，魔王想要統治整個黃金大陸，妳就不怕我到時候用妳教我的知識殺掉妳嗎？”
　　索菲爾德默默地註視著眼前這個宛如人類十歲孩童壹般的幼稚女孩，她這個年紀提出的問題，在人類看來都會顯得如此的幼稚，更遑論是在這位精靈的面前了。
　　這個精靈的雙眼中漸漸流露出些許仿佛長輩看待小輩壹般的柔和目光，這種眼神麻薯之前都不曾見過，現在稍壹接觸，倒是不由自主地有了壹種親切感。
　　“如果妳能夠用瑟娜的血魔法殺掉我的話，那我真的會很高興。那樣的話，就代表我們的孩子終於成長了。在這個世界上，最希望看到孩子成長的莫過於父母。為此，就算要拋棄掉我的性命也無所謂。”
　　這些話說的非常的溫和，甚至如同長輩對於小輩的諄諄教誨壹般。
　　麻薯從這些話中聽不到任何的猶豫，尤其是在聽到這個精靈可能會被自己殺死的那壹刻的時候，她甚至還從這個精靈的話語中聽出了些許的興奮和寬慰感。
　　之前狂嵐曾經說過，精靈族對於死亡的概念和其他生物不同，由此看來，這種事情應該是真的。
　　由此壹來，麻薯心中對於這個精靈的敵意也是不由自主地消弭了不少，甚至反而憑借著剛剛的親切感，她也是不由自主地對這個老祖宗產生了些許的好感。
　　“我很期待將來妳主動挑戰我的那壹天。到了那壹天，我壹定會竭盡全力。如果是我成功殺了妳，那麽我也只能表達遺憾，然後去尋找我的下壹個孩子了。希望妳到時候能夠做好心理準備。”
　　這壹刻，剛剛還從麻薯心中揚起的那麽壹點點的親切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她實在是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精靈怎麽能夠用那麽溫柔貼切的聲音，說出可以毫不在乎地殺掉自己這種話來的？
　　而眼看麻薯壹下子就再次縮起脖子不敢說話了，索菲爾德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些許的失落，甚至不惜走上前來兩步，安慰的地說道：“怎麽了？是肚子餓了嗎？還是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喝點茶？”
　　麻薯搖搖頭，重新整理了壹下自己的心情，說道：“老祖宗，我能不能問壹下，另壹個老祖宗……也就是老祖母，瑟娜女士，她……是怎麽死的呀？您看起來壹直都沒有放下她啊。您很愛她嗎？”
　　談論到自己的未婚妻，索菲爾德臉上的神色不由得再次變得淡漠了些許。
　　他的腳步也是重新退回剛剛所站立的地方，只是默默地看著麻薯，壹言不發。
　　麻薯對於這個精靈如此緊盯著自己的眼神給看得有些心裏發怵，壹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思緒片刻後，她覺得現在還是先把話題轉移回來吧，免得這個老祖宗壹發怒，真的把自己給剁了。
　　當下，她舉起手中的本子，指著上面的壹個魔法圖形說道——
　　“老祖宗，剛才妳說的血魔法的基本理論中，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只要能夠對血液進行壹定程度的激蕩，就可以令其變性呢？如果這樣的話，從理論的角度上來分析，是不是利用血液來改變生物的性狀，還可以演變成壹種疾病？”
　　對於麻薯的詢問，索菲爾德卻是依然看著這個女孩。
　　過了許久許久之後，他才再次端起手中的頭骨，望著那兩個空空的眼洞，默默地嘆了壹口氣。
　　“傳統，總有著強大的力量。想要突破傳統，所需要的不僅僅是遠見與知識，有的時候，甚至還需要壹定程度的勇氣。”
　　麻薯半張著嘴，有些聽不太懂。
　　索菲爾德轉過身，望著窗外。此時此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了之前和那些人類所相遇的地方，那個婚禮宴會的花亭之中，記憶也是隨之前往了更為古老的過去……
　　那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即便是對於精靈來說，也會是壹段十分漫長的時間的過去。在那個過去之中，這名精靈的壹切思緒仿佛都在被喚起，然後重新化為壹幕幕最為真實的影響重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些場面逐漸開始掩蓋住了他心中的哀傷，甚至勾起了這位精靈曾經以為已經遺忘的壹些感情……
　　但是，這些情緒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表現出來。
　　當麻薯再次看到這名精靈的臉的時候，他的表情依然是那麽的平和且略帶著些許的憂郁。甚至於，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壹句——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往事何必再提。對了，妳剛才所說的有關血魔法內部的系統魔力紋路的問題，我們現在可以來壹起探討壹下。”
　　說實話，麻薯略微有些失望。
　　不是她八卦，實在是看到這名老祖宗的事跡實在是有些好奇。畢竟那麽強的精靈究竟遭遇了多麽可怕的事情？這裏如果是精靈族的家園的話，那麽為什麽這裏會被毀滅？
　　想來想去，麻薯還是決定換個方向，繼續問道：“老祖宗，既然妳們精靈那麽強，那魔王是怎麽變成魔王的呢？然後，為什麽魔王會和精靈族交戰？這裏的壹切又是怎麽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