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王氏針灸館

　　“妳是學針灸的？”
　　老頭同樣回以中文，令林決明倍感親切。
　　“對啊！”林決明點頭。
　　王大爺有點小激動，快步回到門後，都沒仔細問就把門給打開了。
　　“快進來快進來！”
　　“謝了，大爺。”
　　林決明提著行李箱跨過臺階，進入院子裏。
　　王大爺重新把門給關上。
　　“有什麽話進屋再說吧。”
　　林決明跟著王大爺穿過小小的院子，然後進入小樓的壹樓。
　　壹樓改造成門診，不到四十平方的房間裏擺著四張診療床，兩張桌子、幾張椅子和幾個置物架，墻上貼著針灸穴位圖，看起來略顯簡陋，但裝修還比較新，估計前幾年翻新過。
　　“坐吧。”
　　王大爺坐到壹張桌子後邊，把林決明也叫過來。
　　“很久沒有學過針灸的年輕人找過來了。妳以前在國內哪兒學的針灸？”
　　林決明於是說了自己的畢業院校和目前工作的職位。
　　“妳才二十五歲就當省中醫院的中醫科主治醫師了，不得了，還方劑和針灸都擅長，妳這水平還來找我拜師？”
　　“王大爺，實話告訴妳，我這次來參加……”
　　“原來是這樣，妳回不了國，所以才想找個地方落腳。東京那麽大，妳能找來這裏，那咱們也算有緣。這樣吧，我樓上還有個雜物間，妳收拾壹下，暫時住下，我門診正好缺人手，以後幫我工作，我管妳吃住。就當我收留落難同胞吧。”
　　“當然，我明白，應該的應該的。謝謝妳，王大爺！”
　　王大爺忽然把右手放在桌面上，道：“把妳的針灸盒拿出來，給我尺澤穴紮壹針。”
　　林決明微微壹怔，這算什麽？當場測試？
　　不過，對此，他並沒有感到為難，拿出針灸盒，掏出壹根兩寸的毫針，對著大爺右手的尺澤穴，快速下針。
　　撚轉、提插……
　　王大爺滿意地點點頭，道：“定位速度、下針深度、運針手法，都頗有水平，基礎很紮實。知道自己給自己紮針，和別人給自己紮針，有什麽區別嗎？”
　　“知道，主要區別是自己紮針知道深淺，容易掌握刺激強度，別人給自己紮針，因為自己不知道別人會怎麽運針，沒有心理防備，因此感受更強烈。”
　　“對。妳跟我上樓去吧。我這裏好久都沒住過其他人了。”
　　王大爺帶著林決明上樓。
　　“這邊是我的臥室，這邊是雜物間，兩邊大小是差不多的。雜物間裏也沒什麽太多的東西，都是針灸拔罐需要用到的壹些耗材。”
　　王大爺說著，將雜物間的門給拉開。
　　房間大概有二十平方大小，擺放著兩個小貨架和幾個紙箱。
　　房間經常使用，並不是特別臟。
　　林決明放下行李箱，找來清潔工具快速清潔了壹下，就算完事了。
　　由於房間裏沒有床，只能打地鋪將就壹下。
　　“壁櫥裏有被子和枕頭。”王大爺拉開壁櫥。
　　林決明把被褥和枕頭鋪好，以後這裏就是自己的睡房了。
　　雖然條件壹般，但至少比露宿街頭強。
　　“妳還沒吃飯吧？”
　　“哦，吃了。”
　　林決明下午六點在警視廳拘留室裏吃了專供給嫌疑人的快餐，現在才九點，還不算太餓。
　　“這層樓只有我房間有洗手間，公共手間在壹樓。”
　　“好的，我知道了。”
　　“開水也在壹樓。”
　　“好的。”
　　“那就先這樣，妳先適應壹下，我要回房間去了。”
　　王大爺說完就出去了，片刻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回了隔壁自己房間。
　　不久，隔壁傳來音樂聲，不是流行音樂，而是那種國樂，像是《十面埋伏》之類的曲子。
　　剛才在壹樓看到墻上貼著的免費wifi的密碼和賬戶名。
　　林決明試著連接，很順利就連上了。
　　島國的平均網速的比較快的，比使用手機流量強多了。
　　林決明通過微信和家裏人聯絡，告訴他們自己目前的處境，讓他們不用擔心，自己雖然暫時回不去，但也不會有人身安全的問題。
　　家人表示會想盡辦法救他回國。
　　接著，他又給中醫科主任留言，說明大致情況。
　　自己要是壹個月都回不去，那主治醫生這個職位就保不住了。
　　沒有哪個醫院會壹直為某個醫生保留著職位，即使這名意醫生非常優秀。
　　越想越煩躁，感覺透不過氣來。
　　於是，他起身走到窗戶邊，用力推開玻璃窗，把頭給伸出去。
　　斜對面那棟房子，也就是我妻菊苣的公寓，二樓好幾個房間都亮著燈，看起來確實住滿了人。
　　有壹個房間的窗戶，飄動著桃紅色的紗簾，隱約看到有壹個人影坐在窗前，似乎正在打字。
　　顯示器的長方形影子印在了紗簾上。
　　有個美女鄰居倒是不錯，至少以後出門碰見可以養養眼。
　　這裏的夜晚真是安靜，幾乎聽不到別人說話的聲音，門外也很少有車輛經過。
　　感覺很不習慣。
　　這麽早睡不著，又沒地方可去。
　　身在異國他鄉，實在煎熬。
　　忽然，微信有新消息提示。
　　林決明壹看，居然是“清城遊子”發來的語音消息。
　　這島國娘兒也使用微信，之前有加過林決明的微信。
　　【林桑，聽說妳已經離開警視廳了，還被限制出境，真是可憐啊，好讓人心疼。】
　　林決明沒有馬上回復，看她還要說什麽。
　　【林桑，我知道警視廳要求妳必須隨叫隨到，所以妳是壹定不會離開東京的。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我建議妳最好還是快點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這樣對我們都好，不是嗎？】
　　【林桑，拜托妳說句話吧，我知道妳在線的，不要那麽冷淡嘛。好過分，這不見幾天，林桑就完全不理人家了。】
　　【哼，就讓妳暫時快樂幾天吧，我遲早會找到妳的，妳這個可愛的小地鼠，呵呵……】
　　林決明打字發了壹句日語“死ね”，發完馬上將清城遊子拉黑。
　　清城遊子，津村藥業……這筆賬遲早會跟妳們算清楚的！
　　之後，林決明花了壹些時間和工夫，把房間裏的擺設重新調整了壹下，又打開行李箱，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搬出來放到合適的位置。
　　到十壹點，總算有了壹點睡意。
　　林決明關燈，躺下，輾轉反側睡不著。
　　他就拿出手機打開照明，然後打開針灸盒，給自己紮了內關穴和勞宮穴，寧心靜氣。
　　頃刻，哈欠連連，眼皮打架，強烈的倦意湧上頭頂。
　　他連手上的毫針都沒拔出來，就這樣睡過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時候，耳邊驀然響起劇烈的敲門聲。
　　好像還夾著有人叫喊的聲音。
　　林決明壹個翻身跳起來，然後跑到窗戶往外看，天色大亮，壹輛警車停在針灸館門口。
　　兩個警察站在門口，其中壹名警察在拍門。
　　而壹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倩影，也站在旁邊。
　　對門的我妻菊苣。
　　我妻菊苣驀然擡頭和林決明對上眼，然後她激動地指著林決明，喊道：“警察先生，就是那個人，就是他偷偷用針紮我，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當時是有感覺的！他壹定就是那個之前出現在附近的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