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都是老熟人

　　想必走廊外邊有人暈倒了。
　　這種事情，並不奇怪。
　　畢竟，這次活動來的人那麽多，偶然出現那麽幾個身體不適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我們出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吧！”
　　愛新覺羅·衛國十分積極，壹邊往門口走，壹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自己在另外壹個展廳的下屬，叫他們帶急救設備過來。
　　大概他把這當成展示自己醫院的急救技術，給自己醫院打廣告的壹個絕佳機會了。
　　眾人來到走廊後，看到樓梯道附近已經有人圍觀。
　　躺在地上的是壹個四十歲左右，穿著黑色西服的大叔，旁邊壹個穿著黑色套裙的年輕女子蹲在旁邊，低聲叫喚，壹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有個中年人上前去試探大叔的鼻子和摸頸動脈。
　　“還有呼吸和心跳，心率和體溫較低，屬於不明原因的昏厥。”那人說道。
　　愛新覺羅·衛國頓時大失所望，因為昏迷者還有呼吸和心跳的話，那簡易氧氣罐和電動除顫儀等急救設備就派不上用場了。
　　他立即對電話另壹頭的下屬說：“妳們不用過來了，情況有點復雜，讓主辦方來處理吧。”
　　人突發昏迷有很多種原因，腦出血、貧血、心衰、癲癇發作……用肉眼是看不出來的，冒然搶救的話，說不定會加重病情。
　　身為醫院的院長，他當然很清楚這壹點，所以現在不介入才是最佳選擇。
　　不只是他這麽想，周圍那些圍觀的人也都抱著這樣的想法。
　　既然有興趣來參加醫學交流活動，那大部分參與者都是懂得醫學常識的，甚至是內行人士。
　　這種情況，最好是交給東大醫學部的主辦單位來處理，接到通報此事後，他們應該會盡快派人過來，把昏厥者送去附屬醫院搶救。
　　林決明當然也不會趟這個渾水。
　　可是……
　　昏迷者旁邊蹲著的那個蜜黃色長發的美女，卻是自己的“老熟人”，碰到老熟人，怎麽也沒辦法視若無睹。
　　“真姬小姐，妳怎麽在這裏？”林決明走上前去。
　　真姬仰頭看到林決明，楞了楞，忽然猛地站起來，道：“大林先生，妳、妳也在啊！”
　　“是啊，我也算是業內人士，今天特地抽時間過來這邊看看。”林決明禮貌壹笑，“妳呢？”
　　“我……這位是柏木先生，是我和他壹起來的。他說可以這邊有個傳統醫學的會館，到時候應該會有很多專業的針灸師出席，所以我就跟著他過來看看，想著結識壹些專業針灸師，為未來的銀座針灸醫療館招攬人才。”
　　“妳還在謀劃在銀座開針灸館的事情啊……”
　　林決明實在佩服真姬的創業勁頭，她是屬於那種壹旦確立了項目，就壹路前行的行動派。
　　“大林先生，難道妳到現在還以為我是隨便說說而已嗎？我是真的打算引退之後，在銀座開創屬於自己的其他事業。我對針灸治療這個行業很有信心，是真的準備大幹壹場。之前大林先生妳沒有答應我，所以我只能找別人咯，大林先生妳不會介意吧？”
　　“那是妳的自由啊，我怎麽會介意。”林決明咳嗽了幾聲以緩解尷尬，然後岔開話題：“哦，那這位柏木先生是妳的什麽人？”
　　“是東順醫院的副院長，是我的熟客之壹。”
　　“那妳應該對他很了解才對，他偶跟妳提過，自己有什麽老毛病嗎？他這肯定不是第壹次昏厥才對。”
　　“有說過。”真姬點點頭，“他說幾年前得過甲亢，做了甲狀腺半切手術，後來就得了甲減，必須終身服藥。有時候忘記服藥，就會手腳發冷，渾身無力，頭暈眼花。”
　　“難道柏木先生今天忘記吃藥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在倒下之前，有提到過壹句話——說走廊的冷氣很大。”
　　“走廊上沒冷氣啊，房間裏的冷氣都不怎麽冷。”
　　“對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那麽說。他說完沒多久，就忽然倒下來了。好嚇人，現在該怎麽辦才好？”
　　真姬小姐靠過來】先生？”
　　‘‘’‘’‘’‘’，對我的工作都會有很大負面影響的。”
　　“還會這樣的嗎？女公關的工作也不好幹啊。”
　　“是的，因為白天我們應邀陪客人出去吃飯或者參加各種活動，這也是屬於正式工作，如果客人出事了，肯定對我們個人的形象有所損害的。”
　　“這麽說，為了保住真姬小姐妳的個人形象，我好像不能袖手旁觀呢。”
　　“啊！大林先生，妳果然有辦法，我就知道妳可以的！拜托妳出手吧。”
　　真姬抱著林決明胳膊，原地跳了壹下，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妳再說壹遍。”
　　“拜托妳出手吧，大林先生！”
　　“好吧。我可是純粹看在妳的面上。”
　　接著，林決明蹲下來，觀察柏木先生的狀態。
　　臉色發白，嘴唇無血色，額頭和脖子在冒汗。
　　林決明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脈搏，沈細無力，而且手腕發冷，身上的汗也是冷汗。
　　典型的陽氣衰竭。
　　這要是服藥的話，肯定是要用回陽救逆的四逆湯了。
　　不過，服藥肯定趕不及了，
　　而且昏迷狀態也沒辦法吃藥。
　　林決明掏出針灸盒，找出兩排兩寸針和壹根三棱針。
　　點刺人中、十宣和中沖放血，然後紮百會、外關透內關、合谷穴。
　　有人看到這壹幕，紛紛出言阻止。
　　“餵，助手！妳在幹什麽，不清楚病因的情況下，千萬不要胡亂治療！”
　　“唉，年輕人太容易沖動了，做事不考慮後果的，遲早要吃苦頭！”
　　“第壹次看到使用針灸放血的，這是什麽學校教的？有什麽治療效果嗎？”
　　……
　　大家對於林決明的做法，顯然都無法認同。
　　要知道，搶救昏迷病人，在沒搞明白病因之前，往往容易“好心辦壞事”，事後追責，那可跑不了。
　　這是為什麽圍觀者中有不少是專業的醫務人員，卻沒有壹個人敢伸出援手。
　　林決明運針壹分鐘，然後又將平躺著的柏木先生，調整為側躺的姿勢。
　　他掀開柏木先生的外套和襯衫，露出腰部皮膚。
　　緊接著，他點燃壹個小型艾灸貼，貼在命門穴上。
　　命門穴的位置，正對著肚臍眼。
　　“差不多了。”林決明說著合上針灸盒，然後起身走到壹邊。
　　真姬湊過來問道：“已經……已經結束了嗎？”
　　“接下來就是等艾灸的熱力起作用了。”
　　真姬看著林決明壹臉淡定，問道：“大林先生以前也救治過忽然昏迷的人嗎？”
　　“有過幾次經驗。”林決明壹手摟住真姬的腰，道：“真姬小姐，要是柏木先生醒了，妳打算怎麽感謝我？”
　　“那我肯定請大林先生吃飯，去銀座最好的飯店。”真姬倒是落落大方，倒“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請真姬小姐妳吃飯的人應該不少，讓真姬小姐妳請吃飯的，應該還沒幾個吧？”
　　“那當然……請我吃飯，可是要按小時計費的哦。這都是工作的壹部分。”真姬小姐咧嘴壹笑，“不過，請大林先生吃飯，就是私人交往了。”
　　這時，有三名穿著制服的醫護人員從樓梯道出現，手裏拿著折疊擔架、氧氣瓶和除顫儀。
　　這三人都戴著口罩。
　　“病人在哪裏？”其中壹個身材壯實的男醫生問道。
　　圍觀的人群立即散開。
　　男醫生立即看到了倒地的柏木先生。
　　等三名醫務人員上前壹看，他們立即露出了驚訝的眼神。
　　“他身上這些奇奇怪怪的針，還有冒煙的……都是什麽東西啊？誰幹的？”男醫生喝道。
　　林決明舉手：“不好意思，是我幹的，這是傳統的急救手法！”
　　男醫生看了壹眼旁邊“日本中醫協會”展廳外墻貼著的壹些宣傳海報。
　　“傳統醫學？那壹套要是管用的話，也用不著我們登場了！”男醫生嗤之以鼻。
　　林決明瞄了壹眼這醫生的胸牌，是東大醫學附屬醫院急診科的助理醫師。
　　“這位織田醫生，此言差矣，傳統醫學幾千年來，也積累了不少急救經驗，而真正有效的經驗直到現在還是壹樣有效。”
　　織田醫生煩躁地說：“妳哪裏來的外行人！不要隨便幹擾我們的工作好嗎！快把那些針什麽通通拔掉，不然我們無法正常運送病人！”
　　“現在還在治療當中，不能拔，拔出來就前功盡棄了。”林決明理直氣壯說道，“不過是身上插幾根針灸針，也不會影響妳們搶救吧。妳們就是按照柏木先生現在側躺的姿勢，把他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就好。”
　　“不用妳來教我們做事！我們什麽危重病人沒見過，第壹次見這種身上被紮針的特殊病人！”織田醫生吼道，“好，妳不願意動手是吧，那我們自己來！”
　　說著，他回頭看著後邊壹個蹲在地上給病人檢查血壓的年輕女醫生。
　　“玲奈，妳把那些針，還有冒煙的東西拔掉，註意檢查清楚，不要有遺漏！”
　　“啊，是的，織田前輩！”
　　女醫生開始將穴位上的毫針壹根根拔出來，最後連艾灸貼也給拔了。
　　她還很細心地將艾灸棒給踩滅。
　　“上擔架！”
　　織田醫生壹聲令下，另外壹個男護工將折疊擔架放到地上，然後展開，平行地放在病人旁邊。
　　“提醒妳，如果這個病人出了什麽事情，妳很可能會被家屬追責，妳可要好好背起這個責任！不要再說什麽傳統醫學急救這種可笑的理由，這都什麽時代了，沒人會相信的！”
　　織田醫生轉身之前跟林決明說了這壹句，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厭惡。
　　之後，三名醫務人員合力將柏木先生擡到支架上。
　　玲奈醫生向織田醫生報告病人的各項基本指標。
　　兩個男人將擔架擡起來。
　　玲奈醫生在前邊開路。
　　“請各位借過壹下！謝謝！”
　　忽然，有人說道：“唉，怎麽回事……為什麽地面傾斜了？”
　　說話的人正是柏木先生。
　　此時，他兩眼瞪大，壹臉驚奇。
　　之所以感到地面傾斜，是因為擡擔架前邊那人已經開始下樓梯了，所以擔架變得傾斜向前。
　　眾人看到柏木先生醒來，頓時噤若寒蟬。
　　“先生，妳醒了？”玲奈醫生回過頭，看到柏木先生正準備坐起來。“啊，請不要亂動，很容易摔下去的！”
　　她連忙繞到旁邊，然後按住了柏木先生。
　　兩個男人只好又將柏木先生擡回了二樓的走廊上。
　　柏木先生坐起來，男護士扶著他下擔架。
　　玲奈醫生也過去攙扶，問道：“先生，妳感覺怎麽樣？能站穩嗎？”
　　柏木先生頓了頓，說道：“有點累，不過，能站穩的。妳們放開我試試。”
　　醫務人員放開柏木先生後，他身形搖晃了壹下，然後不用扶著任何東西就站穩了。
　　柏木先生立即從人群中找到了真姬。
　　“真姬小姐，剛才出什麽事情了？我怎麽會在擔架上？”
　　真姬上前說道：“柏木先生，妳忽然暈倒了。那幾位醫生原本要擡妳去醫院救急，沒想到妳忽然醒了。是這位大林先生對妳進行了針灸治療。”
　　說著，她回頭指了指林決明。
　　“治療？什麽樣的治療？”
　　“是針灸術！”
　　“針灸……”柏木先生擡起雙手，看到十個手指頭都有未幹的血跡。“怪不得我手指有點痛。原來是這樣。”
　　真姬問道：“柏木先生，妳今天忘記吃藥了嗎？”
　　柏木先生壹拍腦殼，道：“啊，對對對……不過我不是忘記吃藥了，應該是我把維生素和甲狀腺片弄混了，早上出門的時候有點匆忙，沒註意仔細看藥盒。真是給真姬小姐，還有給大家添麻煩了！”
　　玲奈醫生給柏木先生做了檢查，發現他的血壓、心率都已經恢復正常。
　　那人肯定不用送去急診室了。
　　於是，三位醫務人員準備告辭。
　　林決明叫住織田醫生，道：“織田醫生，請妳下次不要再說傳統醫學沒用這樣的話。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是妳未曾了解的，所以，不要輕易下定論。”
　　“妳小子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妳只是運氣好，剛好碰到病人醒來罷了！我們走！”
　　織田醫生悻悻然說道，然後帶著另外兩個醫務人員匆忙離開了。
　　柏木先生緩緩走到林決明面前，道：“大林先生對吧！真是非常感謝妳出手相救。真姬小姐，可以幫我們互相介紹壹下嗎？”
　　“當然！”真姬興沖沖地說，“這位是私人針灸館的針灸師大林先生，這位是東順醫院的副院長柏木先生。”
　　柏木先生訝異地說：“真姬小姐，既然妳認識像大林先生這麽優秀的針灸師，為什麽還要跟著我來這裏找針灸師呢？”
　　真姬無奈地笑道：“因為……大林先生不願意搭理我啊，我只好找其他人了。”
　　柏木先生佩服地說：“能夠拒絕真姬小姐的男人沒幾個，大林先生這麽年輕就有這種定力，實在很難得啊。”
　　林決明笑了笑，道：“咱們換個地方吧，我不喜歡站著和人聊天。”
　　這時，壹旁的吉勇實惠趁機說道：“不如大家壹起來我們日本中醫協會的展廳，坐下來慢慢聊吧。”
　　愛新覺羅·衛國也說：“對啊，大家好好坐下來聊聊。柏木院長，咱們也有壹段時間沒碰見了。”
　　柏木先生這才註意到衛國。
　　“哦，愛新覺羅院長，怎麽妳也在啊！我就猜到這次活動妳會來參加。呵呵！”
　　雙方都在東京經營醫院，過去幾十年裏，早在其他活動上結識了，都是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