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烏鴉嘴

　　進化的定律是後來者居上，時間空間演化出無機體，無機體進而為動植物，從固定的植物裏變出了文靜，纏著人不放的女人，從活潑的動物裏變出粗野，敢冒險的男人；男人女人創化出小孩子；小孩子推演出洋娃娃。所以，至高無上的上帝該是進化最後的產物——錢鐘書《上帝的夢》。
　　……
　　W市。
　　走上天臺，君臨看到劉正站在大樓邊緣處。
　　他正小心的往下望，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下方如螞蟻般的人群，甲殼蟲般大小的車輛。
　　高空帶來的眩暈感讓劉正心中壹陣顫栗，君臨可以看到他的雙腿微微有些顫抖。
　　從側面看，他的臉上還留著燒傷後的疤痕，這讓他看起來有些猙獰，也讓君臨不太好判斷他的心情。
　　但從那顫抖的腿可以判斷，他還是有些緊張與害怕的。
　　這讓君臨自信了許多。
　　還懂得恐懼就好。
　　君臨悠悠哉哉的走了過去。
　　劉正回頭看了壹眼，大喊：“別過來，妳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君臨擺擺手表示自己沒有靠近的企圖。
　　他往旁邊走了幾步，在距離劉正大約五米遠的地方，爬上天臺邊緣，然後和劉正壹樣站定。
　　下方人群便又是壹陣驚叫。
　　君臨坐下，將腳擱在外面。
　　他看著下方，緩緩說：“我沒興趣管妳的事，我只是過來跳樓的。”
　　劉正奇怪的看他：“故意玩同理心？讓我放低戒備，最後聽妳勸告？妳們這些談判專家，都是這麽幹的，對吧？”
　　君臨輕笑，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繼續自語：“我想過很多自殺的方法。服毒，過程有點痛苦，關鍵還不壹定死，活下來就是繼續受罪；上吊，也有壹個煎熬過程，關鍵死相還特麽難看；投海？我會遊泳，多半會本能的撐下去，然後再後悔……想來想去，最幹脆利落的方式，就是跳樓。簡單，痛苦時間短。唯壹的問題妳得找個高點兒的地方，否則萬壹沒摔死，又是個麻煩。”
　　劉正沈默了壹下。
　　盡管心中有戒備，但事實是君臨還是說到了他的心上。
　　每個自殺者，大概都會考慮選擇壹種死亡方式，而跳樓的確是最簡單幹脆的。
　　君臨繼續：“其實我還想過壹種方式，就是去幹壹件壞事。去殺人，去放火，然後被槍斃。”
　　劉正吃驚，他看看君臨身上的警服，問：“妳是警察，竟然還有這想法？”
　　君臨白了他壹眼：“想想還不行啊？想想的事又不會變成現實。”
　　劉正滯了壹下。
　　是啊，誰規定警察就不能有惡念的？
　　君臨又道：“不過說起來也怪，我這個人，就好像有壹種天生的壞運氣，我是說……就象是預言術壹樣，有時候胡說八道的事，莫名其妙的竟然就實現了。”
　　他要是勸慰劉正，劉正或許就內心抵抗，直接真就往下跳了。
　　但他現在卻是在講故事，大大吊起了劉正的好奇心：“比如呢？”
　　君臨便道：“有壹次，有個家夥因為失戀了自殺。我就去和他談，我說，我和妳壹樣，也失戀了。而且我比妳還慘，是因為我付不起天價彩禮，硬生生被丈母娘給拆散了，但妳看，我不還是堅強的活過來了？”
　　劉正哼了壹聲：“妳們這些談判專家，就是會胡扯，妳在騙他。”
　　君臨聳聳肩：“當時是騙他。”
　　劉正怔住：“妳是說……”
　　君臨點點頭：“後來成真了。”
　　劉正就哼了壹聲：“扯淡，我不信。”
　　君臨笑道：“拜托，妳又不是因為失戀要跳樓，我拿這事騙妳幹嘛？”
　　“妳知道我的事？”
　　“如果妳想勸壹個人，那就壹定要先了解他……”君臨的語聲變得低沈。
　　他看向劉正，說：“妳太無辜了……不值得……非常不值得……”
　　劉正是個英雄。
　　前不久上過新聞的英雄。
　　在壹次夜班回家的路上，因為路見不平，保護壹個單身女性，而遭遇兩個流氓的迫害。其中壹人在他身上澆了汽油並點燃，造成他輕度燒傷。
　　這件事曾壹度引起轟動，轟動的原因到不是那兩個流氓，而是被救的女孩——那女孩在事後逃跑，警察需要舉證的時候，她竟然死活不肯露面，說是怕報復。到最後更是公開抱怨，說劉正多管閑事，本來沒他，自己也不會遇到什麽生命危險。
　　那到是，人家只是想上她。
　　更可氣的是，有很多人竟然都抱有這種想法。
　　他們認為劉正的遭遇是自找的，是多管閑事的結果，如果沒有他，事情也不會這麽嚴重。
　　當然，大部分人的道德觀是正常的，很多人因此罵那女孩。
　　女孩因此陷入輿論的漩渦。
　　結果那女孩竟然自殺了。
　　這下可好，劉正壹下成了導致女孩自殺的罪魁禍首，在有心人的操弄下，輿論風向迅速轉變，變成了劉正逼死女孩。
　　更有傳言說，那兩個如今已經被抓的年輕人，本來就只是占些口頭便宜，是劉正強行出頭，毆打對方，才導致的對方還手，汽油也是他自己撞翻的，然後壹支煙頭落下……
　　總之，這壹下劉正百口莫辯，從英雄成了罪人。
　　有了這樣的經歷，就能理解劉正為什麽會站在這裏了。
　　君臨輕聲說：“做個好人，很累，對嗎？”
　　劉正再克制不住心中悲傷。
　　他嚎啕痛哭，大喊起來：“我不想再做好人了！做什麽狗屁好人，我壹輩子都沒幹過壞事，憑什麽？憑什麽讓我遭遇這樣的事？當時如果沒有我，那個嶽明珠就被他們給強奸了。可到頭來，她竟然把所有責任都推給我！我也沒說她什麽，我都不明白，她怎麽就自殺了。怎麽就成我逼死她的了。”
　　被燒傷的陰陽臉在哭泣中扭曲，顯得格外猙獰。
　　醜惡的外表，受傷的心靈。
　　“是有些怪。”君臨嘟囔了壹句：“象這樣的女孩，照理是沒有自殺的勇氣的。不過也難說啊，求存是每個人的本能，但我們總會因為種種原因，就放棄寶貴的生命。其實如果可以，誰又想死呢？”
　　劉正怔怔的看他：“妳真的想死？”
　　君臨點頭。
　　劉正：“妳又是為什麽？”
　　君臨想了想，點頭：“好，那我就告訴妳吧，因為我得了癌癥。肺癌晚期，快死了。”
　　劉正吃驚：“真的？”
　　君臨低聲道：“有壹次，我勸壹個自殺者不要自殺，他是因為得了急病，不堪痛苦。我就騙他說，我也得了病，是癌癥，也很痛苦，但我什麽人都沒說，因為我決定要堅強的活下去。人生寶貴，就算再艱難，也該挺住，不負生命中的每壹秒美好時光，才不枉人生……壹堆美好雞湯，成功把他救下。”
　　劉正看著他。
　　君臨語聲低沈：“烏鴉嘴就是烏鴉嘴，那時候我真的只是騙他，誰能想到，壹個月後我就在醫院裏查出，我真的得了癌癥。媽的，這事可真扯淡。”
　　說到這君臨自己都笑了。
　　劉正吃驚的張大嘴巴：“妳說的都是真的？”
　　君臨慢條斯理的從懷裏取出壹張紙。
　　他走過去，遞給劉正，然後又退了回來，完全沒有趁機把劉正拉開的想法。
　　劉正接過，看到上面果然是醫院的診斷書。
　　君臨，肺癌晚期的字樣，赫然紙上。
　　君臨已道：“我和妳不同，我沒遭遇妳那些痛苦經歷，我所經歷的人生，順風順水。我曾以為，談判專家只是我人生的壹個起點，我未來的人生，會更加美好與輝煌……妳知道嗎？比妳所經歷的事更痛苦的，就是萬般順利，卻戛然而止。所有的幸福，就這麽突然遠去，所有的美好都不復存在。妳想死，是因為妳對這個世界沒有了眷戀。我不想死，卻不能不死。如果是妳，妳會選哪個？”
　　劉正呆了壹會兒，終於搖頭：“我突然覺得妳比我還可憐了……妳比我年輕，有大好前途，卻遭遇這種事……難怪，難怪。”
　　他頹然坐下，壹不小心晃了下，險些摔倒，引的下方又是壹片驚呼。
　　好在劉正終於坐穩了。
　　幾名警察想上前抓住他，君臨卻搖了搖頭，示意他們止步。
　　劉正呢喃道：“我沒有勇氣自殺，我只是想讓他們看看，讓那些網絡上的噴子看看，他們的言論，到底有著怎樣可怕的威力，讓他們看到，是他們親自把壹個人逼上絕路！”
　　“做到這壹步，已經夠了。”君臨唏噓道。
　　他起身，來到劉正身旁。
　　向他遞出手。
　　劉正看看君臨，他壹把抱住君臨痛哭起來。
　　靠！
　　妳別那麽用力啊，差點把我搖下去。
　　……
　　扶著劉正走出天臺，支隊長李大章走過來，抱了壹下君臨，笑道：“幹得漂亮。是不是又用妳身患癌癥的那套說辭了？”
　　君臨伸了個懶腰：“方法不在老，在於管用。救人這種事，要什麽創新啊？”
　　“真難得妳為了這個還特別為自己準備壹張假的病檢報告。”
　　“有備無患嘛。”君臨大笑道：“好了，我的活兒幹完了，要回去休息了。”
　　他說著往前走。
　　“餵，妳還有報告沒寫呢。”
　　君臨揮了揮手臂：“請假，休息後再說！”
　　……
　　回到家，打開冰箱，取出壹罐可樂。
　　君臨將自己丟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新聞裏正在播報壹則新聞，好像是某地又出現了奇異事件，有目擊者發現不明飛行物，還有拍下視頻的，只是視頻模糊不清。
　　最近這種破新聞真是越來越多了，不過基本都被證明是假的。
　　君臨沒有在意，只是看著電視劇發呆，又取出體檢報告看了看，忽然壹笑：“如果妳們知道這是真的，又會怎麽想？”
　　體檢報告是真的，君臨真的得了癌癥。
　　只是他誰也沒說。
　　直到有壹次，不小心被同事看到了報告，當所有人都過來安慰他，同情他時，君臨卻沒來由的壹陣厭煩。
　　他討厭被安慰，被同情，那讓他感覺自己就象壹個失敗者，壹個弱者，只能通過自身的無助與絕望來博得同情。
　　君臨不屑於此。
　　所以他編了個謊言，說自己是專門做了這份報告，用來騙那些想不開的人。
　　想想也真諷刺，壹個每日被病痛折磨，自己都恨不得早死早超生的人，卻要經常去勸慰別人生命可貴，把握生命裏的每壹分鐘。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催眠別人的同時，也催眠了自己，使得君臨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但是身體卻漸漸抗不住了。
　　這讓君臨不得不經常請假。
　　兩天前，他再次去醫院的時候，大夫告訴他，他現在的情況，如果不做化療，最多再撐三個月。
　　但君臨還是拒絕了。
　　他討厭茍延殘喘的活著。
　　他可以不自殺，但也不想茍活。
　　除了止痛藥，他什麽都沒要。
　　這刻痛苦再壹次如潮水襲來。
　　君臨取出口袋裏的藥盒。
　　藥盒上寫的是維生素——為了保密，君臨把藥盒換了。
　　打開藥盒，君臨倒出幾粒給自己吃下，猛然壹陣劇烈的咳嗽。
　　嘴角現出殷紅。
　　“好吧，這大概就是命吧。妳挽救了很多人的命，代價就是把自己的命搭上。當然，也可能是壹種預言……”君臨自語，說著竟然笑了起來。
　　所謂的預言成真，君臨也沒有騙劉正。
　　他的運氣真的很不好，經常在勸說別人的過程中，隨口編的故事就成了真。
　　本來都已經談婚論嫁的女友，突然間彩禮從二十萬漲到了四十萬，這到也算了，關鍵房子從六十平提升到了壹百二十平。
　　這個就離譜了。
　　結果自然就是女友離開。
　　又壹次他勸壹個破產的企業老板，就說自己也被朋友借錢不還。
　　結果，有個借了他十萬塊的發小，第二天就跑路了。
　　連續幾次的善意忽悠最終變成現實，君臨小心了。
　　他改口說自己中了大獎。
　　結果對方自殺了。
　　那是他談判史上最慘重的壹次失敗，事後也沒中獎。
　　於是君臨只能繼續“詛咒”自己。
　　直到得癌癥。
　　從那時候起，他到是不用再忽悠別人了。
　　現成的體檢報告，完全真實的情感經歷，都不用編，也不用演，信口拈來，情在其中，效果出類拔萃。
　　事業蒸蒸日上，病情每況愈下。
　　為此，就連君臨都不由得唏噓了壹句：“真他娘的好的不靈壞的靈啊！我不是預言主，是他娘的烏鴉嘴。有本事妳再應壹次，我要是從這窗口跳下去，我就他娘的穿越！”
　　君臨說著，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壹邊笑，壹邊咳血。
　　然後他聽到壹個聲音：“我保證，這次妳的話也可以應驗。”
　　……
　　愕然回首，君臨看到壹個人正坐在他身後。
　　如果對方真的是壹個人的話。
　　妳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對方。
　　因為君臨同時有兩種感覺。
　　第壹種是這個人不存在。
　　因為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房間裏的壹切，沙發，窗，竈臺，還有垃圾桶，沒有任何壹處被人體遮掩。
　　第二種是這個人的確存在。
　　他就存在自己的眼前，他不會遮蔽妳的視野，但他卻不是透明的，就好像妳可以同時看到他和他身後的壹切。但妳卻又無法描述他的樣貌，甚至這個他都不對，因為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仿佛妳所看到的壹切在妳的腦子裏都成了壹堆亂碼，只能意會而不可言傳。
　　存在與不存在，同時以壹種怪異的形式出現在君臨眼前，就仿佛兩只腳同時踏入了時間長河的兩個節點，並存而互不幹涉，又像是自己的右手手心摸到了右手手背，矛盾而又和諧統壹。
　　君臨內心中升起巨大的訝異感，他晃晃頭，就象揮去幻覺壹般，然後脫口而出：“不是吧？”
　　對方微笑。
　　君臨看不到，或者說他看不到對方的笑容，但他就是知道對方在笑。
　　他說——如果“他”的確存在的話：“這不是幻覺。”
　　君臨深吸了壹口氣，努力確認對方的位置，卻感覺他仿佛存在於任何地方，無論他往哪裏看，都能看到對方。
　　他鎮定心神，說：“我沒聽說有科技達到這種地步。”
　　“這不是科技，而是意識傳輸。”
　　“意識傳輸？”君臨驚訝：“妳是說……”
　　對方輕輕揮了下手，君臨看到眼前的景象變幻。
　　自己仿佛穿越壹般，來到壹片廣袤世界的天空中，從這裏往下看，下方是高山大河，青草密林，流水潺潺，但那些花兒，草兒，還有草原上的生物，都是自己沒見過的。
　　君臨卻脫口而出：“這裏不是地球，妳帶我穿越了？”
　　或許是看多了小說的緣故，君臨雖然心中震驚，但至少還沒到無法承受的地步。
　　對方的回答卻讓他噴飯：“只是讓妳看看，妳還沒跳樓呢。”
　　“……”
　　君臨點點頭：“所以，讓我這個烏鴉嘴來做個預判怎麽樣？妳是個倒黴的異世界神，被同世界的神打敗了，然後就跑到地球上，想找尋壹個宿主，做他的老爺爺？”
　　對方笑道：“妳的小說看了不少，這有助於妳的想象力，卻無助於事實。不過妳還是不要輕易胡說八道的好，那對我沒用，卻只會浪費妳的天賦。”
　　“咦？什麽意思？”君臨聽出對方話裏有話。
　　“還是讓我們從頭說起吧。先做個自我介紹。我來自遙遠的戰境次元，是偉大飛升者文明的源起之地。”
　　“啊！至少這點沒猜錯，的確是異世界。”君臨嘀咕。
　　“次元！不是世界。”
　　“有區別嗎？”
　　“有，用妳們的話理解，次元是宇宙，位面才是世界。”
　　“重要嗎？”
　　“很重要！”
　　“好吧，妳說重要就重要。那麽所以……妳是來自叫戰境的宇宙？”
　　“我更喜歡叫它戰境次元，這是飛升者文明對它的稱呼，並因此推而廣之。”
　　“我們的宇宙好像還沒起名字。”君臨繼續嘀咕。
　　“妳的關註點很奇特。”他笑道。
　　君臨攤手：“我現在心裏有點亂，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亂的，不是嗎？所以……妳不但是個外星人，而且是不同宇宙的外星人？現在正在用意識在和我對話？”
　　“妳可以這麽理解。”
　　“為什麽找上我？”君臨看著腳下。
　　他現在依然站在雲端。
　　下方是白雲蒼狗變幻，世界如水波流淌，充滿了瑰麗幻象。
　　這感覺如此縹緲，又如此真實。
　　真的不是夢啊！
　　對方的聲音傳來：“這事說起來話長，我還是用最簡單的方式來描述吧……就是我需要妳作為我的士兵，然後去戰鬥。”
　　“哇哦。”君臨吹了聲口哨：“聽起來不錯，可妳都是這麽牛逼了，為什麽還需要我？難道說妳還不夠強？”
　　“恰恰相反，飛升者文明曾經是戰境次元最強大的終極文明，統壹著整個次元宇宙。”
　　“那讓我猜猜，按照故事的正常發展，妳們後來遭遇了強大的對手，最終被滅了。於是妳懷抱著復仇的期望，穿過次元壁壘，找到了我，成為我的貼身老爺爺，把希望放在我身上，寄托於我的復仇？”君臨笑道。
　　君臨很欣慰，遇到這種情況我竟然還笑得出來。
　　對方也笑了：“妳想太多了。飛升者文明的確已經不復存在，不過它不是被什麽強大對手滅亡的，是被我們自己滅亡。”
　　“妳們自己？弒君者？”
　　“不要用妳們地球人的狹隘視角來看問題，飛升者文明有著遠大的抱負，我們對爭權奪利沒有興趣，或者說，統壹次元也只是為了更大的追求。飛升者們是團結的，壹心的，其團結程度超乎妳的想象。”
　　“那妳們是怎麽滅亡的？”君臨不解。
　　沒有外敵，沒有內鬥，怎麽就亡了呢？
　　“我們是自願消亡的。”
　　“啊？”君臨懵了：“自願消亡？”
　　“對，為了超脫這個次元，進入更高層面，所有飛升者最終選擇了放棄自我，將所有意識融合成壹體，也就形成了現在的我，飛升者意識集合體，最初與最終的次元之神。”
　　“我去……”君臨脫口而出：“妳們果然很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