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金玉良緣

　　三日後。
　　門口的玉蘭才開花，小雯的花轎便迎進了家。
　　結婚這日，高朋滿座。
　　十裏亭鎮有頭有臉的都來了，街坊鄰居坐了幾十桌，喜宴壹路擺到了街上。
　　燕赤霞坐在高堂之位上，身上穿著紅袍，不是以師父的身份出現的，而是義父，滿臉的絡腮胡子，活脫脫像個鐘馗。
　　張恒卻能看出他很開心。
　　他極力克制著笑容，笑容卻像皺紋壹樣怎麽也藏不住。
　　“壹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壹整套的儀式下來，伴隨著熱鬧的掌聲，小雯在媒婆和丫鬟的攙扶下進了洞房。
　　燕拾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他是新郎，還要到各桌敬酒，討個好彩頭。
　　壹場婚禮下來，壹直忙到午夜。
　　夜深人靜，賓客四散。
　　燕赤霞坐在臺階上，看著壹地狼藉的婚慶現場，與坐在壹旁的張恒說道：“燕拾是我撿來的，那時他才壹歲多，撿到他的時候我壹直以為養不活。”
　　“這小子命大，壹口米糊，壹口羊奶的活了下來。”
　　“今日他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妻子，不用像我壹樣半生飄零，我心中已然無憾。”
　　張恒默默點頭。
　　九月。
　　秋試開始。
　　崔鴻建騎著毛驢，帶著張恒送給他的平安符，前往州城趕考去了。
　　這壹步若成，便是鯉躍龍門。
　　哪怕以後考不上進士，也可以在府、縣之地的學府教學，要是有門路，有銀子，還能被舉薦為縣丞，主簿之類的八品官員，做得好，從舉人升上去的縣令和知府也大有人在。
　　更重要的是。
　　市面上有窮秀才的叫法，可沒有窮舉人壹說。
　　舉人有免除賦稅徭役的待遇。
　　大松王朝別看眼下的日子不景氣，但是對讀書人沒的說。
　　只明面上的規定就是，舉人可免兩百畝田稅。
　　而在實際上，除了舉人自己的田畝，周圍鄉紳也會前去掛靠。
　　各地縣官也都是讀書人，只要不是太出格，舉人名下有個千八百畝的田地，那是壹分錢的稅都不用交。
　　省下的這份賦稅，是妳自己的田地，那就全是自己的。
　　如果妳沒有田地，名下的田地都是鄉紳掛靠來的，那就壹畝地給妳二十斤糧食，或者等價的其他錢物。
　　別嫌少，壹畝地二十斤糧食，壹千畝地就是二萬斤。
　　中了舉人，哪怕每年什麽也不幹，也有萬斤粟進賬。
　　這筆錢，足夠妳三妻四妾，並在家裏養十幾個仆人了。
　　當然，妳要是清高，學海瑞，將自己的田地分給族人，只吃朝廷的工資俸祿，那就沒辦法了。
　　十月中。
　　伴隨著吹吹打打，崔鴻建榮歸故裏。
　　這次秋試，崔鴻建發揮超長，得中鄉試第三名，被點為經魁，獲舉人出身。
　　所謂三十少舉人，崔鴻建今年28歲，稱得上未來可期。
　　甚至就是他自己，也在這場鄉試中找到了自信。
　　還與張恒言說，準備加倍復習，來年春試再戰壹場，前往京城考取進士。
　　科考，張恒是不懂的。
　　但是他知道什麽叫壹鼓作氣。
　　眼下崔鴻建勢頭正盛，下筆如神，借著這股勁頭，明年春試說不定真能高中。
　　十二月。
　　窗外下著小雪，格外的冷。
　　張恒心頭火熱，因為幾個月下來，他的十步飛劍終於漲到了壹百步。
　　不容易啊。
　　飛劍之法，比他想的要難。
　　幾個月下來才從十步走到百步，初步具備戰鬥力。
　　再往上，千步，萬步，劍嘯九天，千裏之外取人首級，還不知道需要多久。
　　“張先生，我要走了。”
　　張恒來找燕赤霞報喜，燕赤霞卻壹句話把他說楞住了。
　　“走？”
　　張恒有些疑惑：“去哪？”
　　“郭北縣吧，聽說那邊有個蘭若寺，人跡罕至，很適合隱居。”
　　燕赤霞解釋道：“我有個仇家，七年前比劍輸給了我，從那以後，每年都會來找我比劍，我真是不厭其煩。”
　　“以前有燕拾在，我躲不掉他，現在燕拾已經成家立業，不需要我再照看了。”
　　“我準備出去躲個清靜，今年他要是再來，就讓他跟鬼去比吧。”
　　聞聲。
　　張恒露出恍然之色。
　　看來，這是倩女幽魂1的劇情要開始了啊。
　　“燕大俠妳且去吧，我有空會去看妳的。”
　　張恒沒有跟著壹起離開的想法。
　　因為他現在飛劍初成，還沒找九尾妖王試劍，走，不是虧顆內丹嘛。
　　回頭斬了九尾妖王，再等崔書生進京趕考，那時再去找燕赤霞也不遲。
　　畢竟，從劇情來看，倩女幽魂1開始的時間，應該是明年的七月份。
　　電影開頭，寧采臣收賬時，郭北縣內掛滿了孟蘭節的幡旗。
　　只要趕在明年七月之前，趕到郭北縣，就不會錯過燕赤霞對千年樹精的獵殺時刻。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
　　燕赤霞身無長物。
　　現在有了離開的想法，當即便背上寶劍，大弓，抱著壹壇酒就走了。
　　“真是瀟灑！”
　　張恒笑著搖頭，繼續在無門居內練劍。
　　壹個月後。
　　“妳是誰？”
　　這壹日。
　　張恒如往常壹般，在無門居練劍，迎面便看到了壹位黑衣劍客。
　　“我是路人，聽聞無門居內有俠客隱居，就想前來拜會，沒想到大俠已經走了，我看這個地方不錯，就留了下來。”
　　“走了？”
　　黑衣劍客眉頭微皺：“知道他去哪嗎？”
　　“不知道。”
　　張恒微微搖頭：“我在這幾個月了，沒見有人回來過。”
　　“可惡的燕赤霞！”
　　黑衣劍客拔腿就走，對張恒沒有絲毫興趣。
　　張恒見狀也不攔他。
　　雖然他知道這位黑衣劍客，是燕拾的親生父親夏侯劍客。
　　可他並不準備告訴他，因為燕拾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現在生活美滿，家庭幸福，讓他們相認又有什麽意義。
　　再者。
　　夏侯劍客是壹位快意恩仇的劍客。
　　他朋友不多，敵人不少。
　　要是讓人知道，燕拾是夏侯劍的兒子，壹些想要找夏侯劍尋仇，卻又找不到他，或者打不過他的人，恐怕就會把目標放在燕拾身上。
　　燕拾自己還好說，小雯卻是個普通女孩。
　　萬壹弄到最後，弄成個家破人亡，這又是何苦呢。
　　知之為不知，挺好的。
　　又是半月。
　　崔鴻建打點行裝，前往京城準備春試去了。
　　張恒壹路將他送到官道上，告誡道：“妳雖然有舉人身份，但是眼下王朝崩壞，氣運大衰，若是遇到鬼魅，這舉人身份恐怕護不住妳。
　　不過不用怕，我這有寶符三張，法鏡壹面，妳將符箓戴在身上，睡覺時將銅鏡掛於床頭，等閑鬼魅便傷妳不得。”
　　張恒將靈符和法鏡交給崔書生：“送君千裏，終有壹別，書生，壹路珍重。”
　　崔鴻建下拜道：“我必高中而還，張兄保重。”
　　騎著毛驢，崔鴻建揮著手走了。
　　三個月後。
　　四月。
　　張恒收到崔鴻建從京城寄來的書信。
　　信中說，他在這次的會考上考了第七名，隨後在殿試下因為容貌出眾，又被點為殿試第三，探花郎。
　　眼下，他已經被授與正七品翰林院編修，負責經筵侍講，起草詔書。
　　同時還告訴了張恒壹個好消息。
　　朝中的兵部尚書，傅天仇，傅大人聽聞他沒有娶妻，想要招他為婿。
　　據說傅家之女傅清風，才貌雙絕，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但是崔鴻建有些猶豫，沒敢貿然答應。
　　因為他是寒門子弟，傅家則是書香世家，門不當，戶不對，他怕有人說閑話。
　　“傅天仇，傅清風！”
　　張恒看著書信，嘀咕道：“改變夠大的啊！”
　　傅天仇是倩女幽魂2中，反對普渡慈航被陷害的忠義之臣，而傅清風則是寧采臣的女神。
　　張恒的出現，改變了崔鴻建成為畫中仙的命運，讓他考中了舉人和進士，從而產生了壹連串的連鎖反應。
　　比如說，倩女幽魂2中，傅清風二十多歲都沒嫁人，結局處，與寧采臣雙宿雙棲。
　　現在，她要被許配給崔鴻建了，這樣壹來就沒寧采臣什麽事了。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崔鴻建是個翩翩公子，為人正直，相比寧采臣，他更適合傅清風。”
　　“還有傅天仇這位剛正不阿的兵部尚書，有他在，也能在朝廷內對崔書生關照壹二。”
　　“至於倩女幽魂2的劇情，算算時間，應該在兩三年後。”
　　“到時候，我提醒崔書生壹下，讓他和傅天仇有個準備就是了。”
　　張恒想了壹下，當即提筆寫到：“鴻建賢弟，妳的信為兄已經收到，傅天仇傅大人，為人剛正，在民間頗有聲望，看中妳的才學，想要將女兒嫁妳，我認為這是壹段好良緣，不可錯過。”
　　“至於妳所想的，門不當戶不對，惹人議論。”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相信以妳的才學和人品，壹定會讓那些人無話可說。”
　　“所以這門親事，我認為妳應該答應下來，相信我，這是壹段極好的姻緣。”
　　張恒自問，在崔鴻建心中還是很有地位的。
　　在家裏，崔鴻建敬他為兄長，他的話，崔鴻建壹定會認真考慮。
　　不出意外的話，這門親事應該是成了。
　　唯壹讓張恒有些疑慮的是，傅清風不止愛紅妝，還愛武裝，身手不錯。
　　這要是夫妻吵架，拎著衣領，壹下就能把崔鴻建掛在墻上，漫漫長夜，也不知道他該怎麽熬。
　　“這封信，走加急，快點送去京城。”
　　張恒不差錢。
　　當即扔出兩個銀錠，讓郵差快點去送。
　　“老爺您放心，我們這的驛站，經常走南北公文，到時候有五百裏加急的公文，將您的信捎帶過去就行。”
　　郵差滿臉欣喜的收下銀子。
　　末了，還不忘跟張恒告誡道：“老爺，最近您出門可得小心些，半年未見的九尾妖王，如今又出來興風作浪了，聽說已經害了十幾個人的性命。”
　　“有這種事！”
　　張恒眉頭壹挑。
　　他這幾個月來，整日練劍，也沒急著去找九尾妖王試劍。
　　沒成想她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下養好了傷勢，又開始出來活躍了。
　　“我也是聽人說的，九尾妖王之前下山，在壹位高人手上吃了虧，養了好幾個月的傷才好。”
　　“眼下，正忙著抓鐵匠呢，說是要給妖兵打造兵器，下山找人尋仇。”
　　郵差走南闖北，是個消息靈通之人：“那九尾妖王占山為王，手下有幾千妖兵，真不知道誰這麽厲害，讓她如此忌憚，還要給手下兵將打造兵器，才敢去尋仇。”
　　呃……
　　九尾妖王好像學聰明了。
　　不自己來，反而要點齊兵馬再下山，這是要圍毆他嗎。
　　“賞妳的。”
　　張恒丟給郵差壹粒碎銀子。
　　回去後，便開始供養法劍，加持咒文，往太平劍上，壹遍遍的打入誅妖咒。
　　如此三天。
　　不等九尾妖王找他，張恒便提劍上山了。
　　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他倒要看看，九尾妖王敵不敵得過他的百步飛劍。
　　大嶺山！！
　　大嶺山不是壹座山，而是連綿數百裏的山脈的統稱。
　　九尾妖王在此占山為王，赫然壹副山匪惡霸的樣子。
　　往日裏，從山下經過的商隊與附近農戶，都要給她上交供奉。
　　誰要是不從，就有妖兵下山，吃妳滿門。
　　而在山上，除了九尾妖王這位妖王，又有豬、羊、牛、狗、屍、鬼、山魈七員大將。
　　羊就不用說了。
　　山羊精早就被張恒幹掉了，皮毛都做成了大衣。
　　往下，其他六員大將，也是各有本領，要論聲勢的話，蘭若寺的樹姥姥雖然比她強，聲勢卻根本比不過它。
　　“妖王大人說要帶我們下山尋仇，也不知道這次咱們兄弟能不能撈到個人吃。”
　　“人啊，我都快忘記是什麽味了，吃肉我是不敢想的，只要給我壹口湯喝我就知足了。”
　　大嶺山上，靠近外圍。
　　有壹座九尾妖王的橋頭堡。
　　堡壘上插著旗子，上寫四字：九尾大王。
　　張恒飛在天上，向下壹看。
　　要不是巡山走崗的不是人，而是壹些奇形怪狀的妖怪的話，九尾妖王的山寨看起來，也就跟普通山賊營寨差不多。
　　甚至在官方層面上，也不承認這是妖寨。
　　九尾妖王的勢力範圍，在官府的定性下是九尾山匪。
　　沒有妖，有的只是壹群占山為王的人類。
　　就連九尾狐王，也不是什麽狐貍，而是壹個身高丈二，長相醜陋的土匪頭子，只是性格狡詐罷了。
　　當然，指妖為匪，硬說妖怪吃人，是圖財害命的山匪，不過是上面的官老爺，用來粉飾太平的遮羞布。
　　具體怎麽回事，方圓數百裏內的百姓都知道，還不是見九尾妖王勢大，官府不敢剿滅，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混日子。
　　“豺狼兄，妳有沒有聽到奇怪的風聲？”
　　壹只野狗精，和壹只豺狼精正在哨塔上站崗。
　　“好像聽到了。”
　　豺狼下意識的擡頭：“是從上面傳來的。”
　　壹擡頭。
　　入眼。
　　壹道劍光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