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

　　“徐大人啊……”
　　那騎士微微搖頭：“這位老大人脾性太差，咱們最好還是不要與他打交道的好。”
　　“廟堂、地方、行伍、江湖。這位老大人傷了太多人的利益，身處廟堂還好，放來地方，呵呵呵……”
　　原景英微瞇著丹鳳眼：
　　“咱們的對手，還是錦衣衛的那個瘋婆子……天色晚了，且進城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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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甲執銳，跨行有序。那些人，是軍中出身？！他們來此，是因為憐生教的叛亂？還是……”
　　馬車中，楊獄還在猜測那壹行人的身份。
　　驚鴻壹瞥，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威脅，那為首的騎士，武功只怕比尉遲龍要高出許多。
　　後者哪怕在決死壹擊時，也不曾讓他感受到這般強烈的威脅。
　　“楊爺……”
　　馬車外，有肯求聲傳來：“您行行好，快著些走？要不，咱們今個，只怕得露宿荒野了……”
　　雪地中，幾個只有單衣的賊囚叫苦不叠。
　　武者換血之後，壹定程度上已然可抵禦寒暑，可他們被打散了內氣，穿了琵琶骨。
　　白日裏還好些，要是晚上露宿野外，只怕真能凍死。
　　“是啊，楊爺。您只管躺著，我們為您牽馬墜蹬，絕不讓您累著半點。”
　　日落西山，幾個人犯都感覺到了涼意。
　　只有關山水冷哼壹聲閉上了眼。
　　他雖不精通橫練武功，但到底五次換血，便是提不起內氣，也不懼這點涼意。
　　“怎麽？妳們還想住客棧、酒樓？”
　　掀開簾，楊獄冷笑壹聲。
　　憐生教叛亂持續了壹夜，到處都是廝殺，能犯下累累血案還沒被人殺掉，這些人犯自然不是省油的燈。
　　壹個個都換了血，趕車的兩個，更是二次換血了。
　　“哪怕，哪怕是間破廟也成啊。”
　　趕車的蔣都、趙九也都央求起來：“不瞞大人，我們在這城外還有些財貨，願全都給了大人……”
　　“不錯，我等也有莊園，我等也願意雙手奉上。”
　　其余犯人也都央求起來。
　　他們是真個怕了。
　　這‘楊砍頭’心黑手辣，壹夜裏殺了個人頭滾滾，他們之中可也是有人見到過的。
　　生怕他真個將自己凍殺在野外。
　　“妳們是在賄賂我？”
　　楊獄捏著下巴，有些玩味：
　　“大明律法嚴苛，受賄六十兩足可斬立決。妳們都到了這壹步了，還想拖我下水？”
　　“怎敢陷害大人，實在是經受不住。”
　　幾個犯人叫屈不叠。
　　“天色大黑之前，必須停下。”
　　楊獄淡淡的掃了壹眼關山水，放下簾子。
　　他倒不是憐憫這些人渣，只是他自己也並不喜歡露宿荒野罷了。
　　得了允許的壹眾囚犯登時打起了精神，車前兩人驅馬加速，後面的人犯也都不敢落後半步。
　　那被風吹起的車簾裏，他們依稀可以看到那壹口大的誇張的精鋼大弓。
　　楊獄離黑山，只帶了壹張弓，十二支箭，半口殺豬刀，幾張金銀票據，碎銀幾兩罷了。
　　其余的，就是些幹糧藥材，當然，數量最多的，還是各類的‘鐵蠶豆’。
　　離開黑山之前的那幾天，他可也不是什麽都沒做。
　　該拿的，他可壹點不會少。
　　呼！
　　吞服著壹粒粒鐵蠶豆，楊獄閉目，催使內氣遊走周身，壹點壹滴的推動著鐵襠功的進度。
　　板肋虬筋的形成，帶給身體蛻變的同時，也帶來了巨大的壓迫。
　　不過，也正是這份壓迫，讓他的外煉武功比之之前進度快了不知多少。
　　嗡～
　　壹心兩用，內氣遊走，楊獄也進入了暴食之鼎中。
　　各型各色的三十多件食材被紫金色光芒沖擊的亂飛壹氣，楊獄壹伸手，將這口紫金吞煞寶葫蘆握在了手中。
　　這些天，他幾乎每日都要把玩這葫蘆許久，試圖從其中獲得壹些東西。
　　可惜，這葫蘆雖然被憐生教的瘋子稱之為‘道果’，其內外卻是壹片空白，根本沒有任何前人留下的東西。
　　甚至於連絲毫人工雕刻的痕跡都沒有。
　　就真好似傳言之中所說‘天地之匯聚’‘非後天之打磨’。
　　“空有寶山，卻被擋在門外。”
　　翻來覆去的看了許久，楊獄還是嘆了口氣，松開了這寶葫蘆。
　　轉而看向了另壹張食譜。
　　煉化中的九牛二虎。
　　“按照那幾本書上所說，所謂神通，是‘道果’煉化‘位階’成就之後所能獲得的力量……
　　這位西府趙王，也擁有著壹枚道果？”
　　楊獄猜測著。
　　得到了神種九牛二虎，食譜並未消失，或者說，食譜壹旦得到，就不會消失。
　　“我還有三次進入流積山的機會……壹旦耗盡，還需要再度填充十壹件食材才能再度開啟。”
　　楊獄心頭嘀咕，有些躍躍欲試。
　　如今的自己放在那場大戰之中又是個什麽水平？
　　能否與那位西府趙王交手？
　　掃了壹眼數十件食材，楊獄心中大定，不就是壹件食材，浪費的起。
　　嗡～
　　隨其心念壹起，九牛二虎的食譜光芒大放，壹眨眼，楊獄就進入了熟悉的流積山戰場。
　　殘陽如血，旌旗獵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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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寒風之中，馬車飛馳在凹凸不平的官道上。
　　壹眾囚犯踩踏著積雪，渾身大汗，喘息急促，眼見天色大黑，心中全都有些急迫。
　　突的，壹個人犯好似看到了什麽：
　　“火光，那裏有火光！”
　　此時天色已黑，那火光雖然微弱，但卻十分顯眼，壹眾人都是振奮起來。
　　“呼！”
　　馬車中，楊獄擦去額頭流下的冷汗。
　　這壹次卻沒有之前那般幸運了，他直接進了敢死營，號角響起的第壹時間，千軍萬馬就奔騰踐踏而來。
　　壹波集火，比上次死的還要快的多，且沒有見到那位西府趙王的影子。
　　“火光？”
　　聽得外面的喧嘩，楊獄掀開車簾瞧了壹眼，微微皺眉後呵住了眾人：
　　“停下！”
　　“唏律律～”
　　趕車的蔣都、趙九不敢怠慢，忙拉住了馬匹。
　　“楊爺？”
　　壹眾囚犯眼巴巴的看著他。
　　“就地休息，明日壹早趕路。”
　　不理會壹眾囚犯的哀求，楊獄隨手將馬匹拴在道旁的樹上，拂袖掃出壹片無雪的空地，就自盤膝坐下。
　　壹眾人都有不滿，卻哪裏敢反對，只能怏怏的撿了些幹柴過來，升起火來。
　　夜深，寒氣漸重。
　　壹眾囚犯臉色都是鐵青，不得不彼此抱團靠近火堆，雖好受了些，但睡覺，卻是想也別想了。
　　“楊獄……”
　　被鎖在囚車上任由寒風吹打的關山水眼皮狂跳。
　　以他的體格，寒風暴吹壹夜倒未必會出事，可這卻絕不是個好受的事情。
　　“趙九，幹糧分下去。”
　　楊獄吩咐了壹聲。
　　“好的，楊爺。”
　　趙九忙不叠應下，自馬車裏取出十來個幹餅子，猶豫了壹下，又放回去兩個。
　　先是討好著給了楊獄兩個，自己和蔣都壹人壹個，其余的犯人則兩人分壹個。
　　壹眾犯人雖有不滿，卻也不敢吭聲。
　　至於寒風之中淩亂的關山水，所有人默契的將他給忘了。
　　“呼！”
　　關山水恨的咬牙，深吸壹口冷風，閉上了眼。
　　壹頓不吃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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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啪～
　　濕柴在火裏炸開。
　　搖晃不定的火光映徹下，鐵劍門的壹眾人，臉色都頗為難看。
　　“不應該啊……”
　　八字胡山匪狼狽的跌坐在地，神色木然呆滯。
　　“狗東西，這就是妳說的必經之路？”
　　壹青年持劍怒視，語氣不善。
　　“永言，噤聲！”
　　壹面黑須發皆白，雙眼有神的老者沈聲呵斥：
　　“若去青州，不走此路，要多走壹月山路！靜心等候就是，我相信這位朋友不會想戲耍老夫！”
　　“師叔祖說的是。”
　　石永言噤若寒蟬。
　　這老者名為嚴景略，年近九十，乃是他們鐵劍門輩分最高，武功最高的人。
　　五十年前曾參與了流積山壹戰，在順德府乃是響當當的壹號人物，便是壹府府主也要給三分面子。
　　“門中的人，可都分散了？”
　　嚴景略沈聲問道。
　　“回師叔祖，已分散去了各地，山門，也壹把火，壹把火燒了……”
　　回話那人心有不忿：
　　“壹把火後，咱們鐵劍門可就消失在順德府地界了……”
　　“人在則派在。若不主動棄山，等六扇門、錦衣衛尋到門上，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嚴景略嘆了口氣：
　　“妳們啊，將朝廷看的太輕太輕了……”
　　“師叔祖，您看，那裏，是不是有火光？”
　　石永言不經意的扭頭，就見得遠處有火光亮了起來。
　　經他提醒，其余人也都看得那火光，精神紛紛壹震。
　　“不錯。”
　　嚴景略眉頭微微壹緊。
　　夜色中他的眸光突然發亮，片刻後，他站起身：
　　“山水就在那處，咱們走。”
　　“是！”
　　鐵劍門壹眾人紛紛起身。
　　石永言看了壹眼地上跌坐的八字胡，眉頭微皺：“這人？”
　　“山匪而已，殺之可也。”
　　嚴景略看也不看，屈指壹彈，壹團氣勁已射出，那八字胡面色大變，卻不及反應，已然被生生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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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下，楊獄壹顆又壹顆的吞服著鐵蠶豆，絲絲縷縷的熱流自臟腑擴散全身，溫養著幾處箭傷。
　　酥酥麻麻中，他輕彈殺豬刀，嗡鳴聲在夜幕中傳出極遠：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誰？！”
　　壹眾囚犯全都大驚失色，左顧右盼間，耳中就聽得陣陣黃鐘大呂般的豪邁笑聲：
　　“哈哈哈！不愧是最近聲名鵲起的‘楊砍頭’，知曉老夫前來，不但不逃，還敢坐等，倒是讓老夫不得不佩服妳壹下！”
　　“嚴師叔！”
　　囚車裏，關山水神情激動，身上鐐銬‘嘩啦啦’的響動著。
　　“聽說鐵劍門驟起大火，早幾日就人去山空。魏師猜的不錯，妳們的確打著劫囚的主意。”
　　楊獄眸光壹凝，看著那雄獅也似的老者：
　　“卻沒想到，會是妳親身前來。”
　　流積山壹戰的親歷者，五十年前就有莫大名頭，嚴景略的名字他自然也聽過。
　　不過，他早二十年就銷聲匿跡，疑似氣血大跌，害怕仇敵尋仇躲了起來。
　　卻沒有想到，這老家夥會親自前來劫囚。
　　“妳既知老夫是誰，那也就省的老夫多費口舌了。”
　　遙隔十丈，嚴景略按劍不前，淡淡道：
　　“楊小友，看在老夫的薄面上，放我師侄壹條生路如何？若肯賣個面子，鐵劍門定承妳這個情誼。”
　　“薄面？不不不……”
　　楊獄輕輕擦拭刀鋒，嘴角泛起壹絲冷笑：
　　“依楊某看來，閣下這臉皮，不遜城墻半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