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冥合天地，至強道路！

　　轟！
　　音波如雷，炸響長空。
　　純粹的力量，與駭人級真氣的碰撞，比任何人的想象都要劇烈與短暫。
　　灼灼氣浪擴散之間，楊獄抽身而退，脊椎彈抖如大龍升天，身如驚鴻，騰空十丈。
　　嗤嗤嗤～
　　長嘯都壓不住的，是那赤金繚繞的手掌劃過空中的撕裂之聲，如墜落之流星，貫日之長虹。
　　相比於馬龍圖，楊獄無論真氣還是真罡，其量上都要遠遜，可他融三大神功於壹體，真氣、真罡，皆非尋常。
　　暴退、止住、拳印捏合，再落！
　　轟！
　　又壹次碰撞，馬龍圖身形亦是暴退，但他的從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心知自己縱然將眼前之人拔高，可仍是有些小覷了，此人，竟必傳言之中還要厲害的多！
　　不止是十龍十象，也不止是霸拳、不敗天罡……
　　而是眼前之人，初現身之時，消弭自己激蕩殺氣的，無形氣場……
　　最初，他不甚在意，只以為是其人意誌特殊，可直至碰撞之時，他方才悚然發現。
　　那無形氣場，猶如萬千鎖鏈，勾連八方，其人在他眼中，猶如冥合了天地！
　　以至於，他那極盡澎湃的壹掌，竟有七分落空，或者說，被其卸掉。
　　而對面接連兩拳，更似被天地加持，沈重到不可思議，就差壹線，就要擊潰他如山如海般厚重的真氣屏障！
　　轟！
　　第二次碰撞，馬龍圖暴退十數丈，勁力激蕩，震碎諸多屋舍，楊獄卻立身不動，巍峨如山！
　　如果說第壹次碰撞，兩人平分秋色，那這第二次，雖仍未見傷，卻已可見高下！
　　見得這壹幕，不要說大老板、謝七這般熟識之人，陸青亭、鐵踏法等有過壹面之緣的大門派弟子。
　　便是廢墟之中，勉力站起的西北王張玄壹，瞳孔都劇烈的收縮起來。
　　此人、此拳，讓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位，本家的族弟……
　　像，
　　太像了！
　　“砰！”
　　氣浪翻湧間，楊獄跨步而前，再無留力。
　　九日煉化，於‘五臟觀幻境’之中，他所獲最大的，卻非是體魄的增長，更非‘金剛不壞身’的破品，
　　而是‘元磁真身訣’的進境！
　　他這壹門‘元磁真身訣’，乃是以通過融金煉體神通吸納玄石所得的‘元磁之力’為中心。
　　最初，只能以汲取玄石來壯大，故而，進展緩慢，用盡種種辦法，也無用處。
　　直至汲取靈炁入體。
　　而隨著‘元磁真身’的進境，他也終於可發揮元磁之奧妙。
　　離體之元磁，比之六感更為敏銳，更為神異，非但可以察覺到天地之間無形的氣場，更可與之契合！
　　這與傳說之中的天人合壹極似，美中不足，是施展極慢。
　　也因此，他才沒有立即出手。
　　直至此時……
　　嗡！
　　元磁震蕩間，楊獄只覺壹身真氣泄洪也似耗盡，但他卻恍若未覺，並盡吐真罡，抓向了冥冥之中的氣場。
　　嘩啦啦！
　　千百道金光四散，猶如千百觸手遍布四方空間，又好似無數鎖鏈狂抖，發出實質聲響。
　　在他極速後拉之下，就產生了極端可怖的景象。
　　以那手掌為中心，方圓數丈、數十丈，甚至於更遠距離之內，那呼嘯的寒風，都被齊齊拉動！
　　霎時間，本不至黃昏的風雪天，陡然昏暗下來，好似夜幕被其從遙遠的天外拉了下來！
　　繼而，筆直如劍的五指捏合，似將漫天風雪皆收入掌中。
　　此時此刻，城中似都陷入枯寂。
　　長街內外，乃至於城郭各處，但凡觀戰之人，無不覺眼前發黑，猶如被人剝奪了五感，身陷黑暗。
　　但不及有人惶恐、尖叫，黑暗之中，就自泛起壹抹光芒。
　　似是破曉前的第壹縷晨光，也像是暗沈星海之中，拖動尾炎的彗星綻放。
　　拳臂高舉，諸色皆收，綻綻拳芒落處，就成為黑暗之中，唯壹的光亮所在。
　　其人如神，其拳若星。
　　如日似月，巡守陰陽！
　　“這是什麽拳……”
　　這壹剎那的光芒，直刺痛了無數人的眼，張玄壹、陸青亭、鐵踏法、大老板、乃至於更遠處的鳳金煌等人，都幾乎要閉上眼睛。
　　此刻，他們嗅到了壹股，蒼茫如天般厚重的拳意。
　　此時此刻，只覺空中之人，如神話之中，九天巡守之至高雷神，手握至剛至陽之力。
　　代天刑罰！
　　天崩！
　　遙遙旁觀的壹眾人，尚且被刺痛雙眼，首當其沖的馬龍圖，更幾乎感知不到自己雙眼的存在。
　　他已然看不到這壹拳，可這壹拳，卻無處不在，猶如天穹塌陷，無論身在何處，都無可幸免。
　　‘這便是，宮主所說，我的生死大劫嗎？’
　　極盡可怖的危機之下，馬龍圖的心中，甚至沒有壹絲恐懼與仿徨，相反，有種大石終於落地之感。
　　念頭閃動之間，他終顯現出決斷。
　　不曾催掌上迎，更未催發所有，與之搏命，而是於這生死壹線間，猛然轉身。
　　重重壹踏，將長街踩的幾乎翻轉，真氣沸騰間，以此生最快，最為狠絕之速，殺向了廢墟之中，
　　似被拳芒所懾的張玄壹。
　　再壹次，催發了‘七殺奪功’！
　　嗡！
　　時間，好似在此刻放緩了，世界，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無形的波動於心頭泛起，馬龍圖恍惚間，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半生……
　　出生、習武、殺人、劫掠中原、娶妻、劫掠中原、生子、偷學武功、突破……
　　諸般記憶，在電光火石間，沈入心底。
　　‘這是……’
　　馬龍圖癡了，幾乎忘卻了身後那可怖兇戾的拳芒，眼神之中，只有張玄壹。
　　在這極致的危險之中，他終於嗅到了，突破的契機。
　　看到了，夢寐以求的，
　　武聖之門！
　　“不好！”
　　馬龍圖的反應太快，太過出人意料，任誰都沒有想到，在生死角鬥間，他會反殺向另外壹人。
　　張玄壹，都不曾想到。
　　但大老板，反應過來了，兩人交鋒之時，他第壹個走向了張玄壹，本意是想讓其出手，合殺馬龍圖。
　　可還未及說壹句話，就看到了暴起殺來的馬龍圖。
　　巨大的危機，瞬間降臨了！
　　“我……”
　　可怖的罡風吹的他面皮狂抖，此時此刻，他才終於知道，借運於人，是何等危險的事情。
　　但他心中閃過的第壹個念頭，卻是……
　　“老夫的卦象，分明是上上啊……”
　　“老板！”
　　謝七目眥欲裂。
　　可他的聲音還在口齒間打轉，馬龍圖的絕殺壹擊，已然降臨……
　　“只需壹瞬！”
　　馬龍圖的雙眸泛紅，炙烈的光芒，幾乎將兩人吞噬，更讓張玄壹嗅到了極為可怖的味道。
　　“他要突破？！”
　　神拳巡天而落，楊獄同樣嗅到了這氣息。
　　以馬龍圖今時今日的武功，若是突破……
　　“武聖？！”
　　陸青亭等人後知後覺，可已然來之不及，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馬龍圖殺招落下……
　　“吾道，成矣！”
　　極盡的喜悅泛起之時，馬龍圖突然感覺到了壹陣帶著脂粉氣的香風，以及，不知從何處來，卻突兀而至的聲音：
　　“雖然，妳大概率突破不了，但，還是不能冒險……”
　　‘誰？！’
　　馬龍圖瞳孔劇烈的收縮壹下，這想風自無任何殺傷，可讓他無比震怖的壹幕，發生了。
　　他的身體，突然退後了壹尺！
　　不止是身體，他拍打而出的真氣，居然也逆流而回，好似自己，退回了壹瞬之前！
　　“不！！！”
　　痛至極點的怒吼之聲，自胸腔猛然炸開，馬龍圖幾乎癲狂。
　　壹尺之差，就是生死之別。
　　巡天神拳，如日墜落！
　　轟！
　　陡起的氣浪，將大老板、謝七都吹飛出去，兩人重重落地，卻只覺大地都震顫了那枚壹瞬。
　　長街之外，殘垣斷壁壹般的諸多屋舍，都似被彈的離地而起！
　　呼呼～
　　狂風過境，吹的飛沙走石，灰塵擴散，幾乎彌漫全城，看不到發生了什麽。
　　拳落，人沒。
　　氣浪翻湧之間，本就狼藉的地面，由近而遠，層層下陷，直至百丈開外，坍塌如天坑。
　　“老板……”
　　而直至此時，謝七之前的嘶吼聲，方才被逆流而回的氣浪吹回來。
　　大老板灰頭土臉的坐起，生死壹線間的巨大刺激，讓謝七幾乎膽碎，眼見逃過壹劫，幾乎脫力。
　　但他不及查看自己，慌忙去扶自家老板，就聽得他喃喃自語，如釋重負的長出壹口氣：
　　“老夫的卦象，確實獨步天下，無有錯漏啊！這樣復雜多變的局勢，除卻老夫，誰能算出上上之卦來……”
　　“？？？”
　　謝七壹懵，幾乎噴出逆血來。
　　咱們差點死了，妳還在想卦象準不準？！
　　呼！
　　而這時，陸青亭等人，已然蜂擁而至，來到灰塵漸落的廢墟之前。
　　原本的街道，已然不存在了，劇烈碰撞之下，大地上滿是觸目驚心的痕跡。
　　如此可怖的碰撞，饒是在場之人皆非凡類，卻也不由的心中壓抑、驚悚。
　　然而，灰塵之間，卻無人影血跡，只有木屑、布屑隨風飄揚。
　　見得此幕，陸青亭面色頓時變了：
　　“替死木偶？！”
　　……
　　呼！
　　氣浪翻湧之間，楊獄身形如電，爆射而去，周遊六虛運轉到了極致。
　　不是替死木偶。
　　不是替死之術。
　　而是，
　　替死法器！
　　傳說之中，以神種為根本，合以諸般天材地寶煉制的法器！
　　以此，馬龍圖遁逃而去。
　　“想逃……”
　　疾行之間，楊獄指暗眉心，心眼催發，抓住冥冥之中未散的那壹縷氣機，直追而去。
　　同時，他回眸掃過。
　　某處酒樓之上，壹身著白衣，手持折扇的佳人遙遙相望，似乎察覺到自己的目光。
　　她以扇遮面，似在微笑說；‘不謝……’
　　“是她……”
　　楊獄念頭閃過，速度不減反增，足下發力，在諸多兵卒驚慌聲中，翻過城墻，直追而去。
　　“昂！”
　　他正要呼喚於山間覓食的蒼鷹，突然聽得壹聲似馬似龍的洪亮之音，心中壹動，就見得天空之中，壹道火浪激射而下。
　　“那是……”
　　疾行之中，楊獄都不由楞了壹下：“壹匹馬？！”
　　長空百丈之上，壹批赤鬃如火，肩高丈二還多的神俊馬匹，身繞火光，生有火翼，
　　腳踏火雲，直奔自己而來。
　　“昂！”
　　炙熱的氣浪呼嘯著，天馬落於楊獄身前數十丈，不時發出或低沈，或尖銳，或高亢的嘶吼。
　　楊獄當然聽不懂馬語，但從這天馬的反應之中，他推測出了壹些東西……
　　這馬，似乎與馬龍圖，有仇？
　　“昂！”
　　天馬急促催促壹聲，楊獄這才反應過來，雙足發力，拔地而起，正落於騰空的天馬背上。
　　然後，在城墻內外，或是震驚、或是艷羨、或是悚然的目光之中，壹人壹馬，絕塵，
　　不，絕雲而去！
　　……
　　……
　　“啊！！！”
　　山林之間，有怒吼炸開，蕩起千層雪。
　　這是壓無可壓，猶如垂死野獸所發出的淒厲之音，縱不通人語的野獸蚊蟲，似都能感受到其間的痛苦與癲狂。
　　雪林之間，馬龍圖滿身血汙與傷勢，可他卻恍若未覺，根本連丹藥、療傷都忘卻了。
　　只是壹拳又壹拳的捶打著冷硬的地面。
　　心中之痛苦，幾乎讓他瘋狂。
　　壹枚‘血遁珠’讓他於垂死之時，免於壹死，卻也讓他看到的那壹扇門戶，徹底關閉！
　　他多年渴求，甚至不惜拜入七殺神宮，為人奴仆，為人棋子，甘願被算計……
　　險死還生之時，才堪堪看到的突破之路，就這麽，被打斷了……
　　“我……”
　　重重捶地，馬龍圖仰天長嘯，須發皆張，猶如怒獅，痛斷肝腸：
　　“楊獄，楊獄，楊獄！”
　　轟隆！
　　遠空傳來的悶雷之聲，壓住了痛苦的低吼。
　　“嗯？！”
　　馬龍圖悚然壹驚，擡頭剎那，只見壹道璀璨流光，以極端兇戾、霸道之勢，貫穿而來。
　　那悶雷響徹之同時，這光，已然縱觀而至。
　　“楊獄！”
　　馬龍圖眼中淌出血淚，可重創之身，已無力再躲避這壹道，小四象合壹之箭。
　　連同身後的雪林，被壹箭貫穿！
　　“昂！”
　　大地震顫，雪林轟鳴間，馬龍圖聽到了壹聲熟悉的嘶鳴，他極力睜開眼，只覺心神皆碎。
　　長空之中，赤光縱貫，天馬長嘶，而其背上，是……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