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千年豪門，以及……

　　“瞬殺武聖？！”
　　楊獄眸光壹凝。
　　四百年裏，真個死於他人之手的武聖，其實也有，可瞬殺，就不同了……
　　十都，或因神通的差異，強弱懸殊，可武聖，縱然是服食地元大丹而晉升的聶龍天，也幾無甚破綻。
　　縱然直面黑山老妖，不敵必敗，卻也不至於被瞬殺，除非他壹心尋死，毫不設防。
　　眼睛壹開壹合，為瞬。
　　如此短暫的時間，就能擊殺壹尊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生命力超凡脫俗的武道巔峰強者……
　　法器？
　　只怕是法寶了吧？
　　“這些法器，乃是鎮國重寶，張家有著祖訓，非是國破家亡之際，不可擅動，但如今……”
　　啟道光心中亦有波瀾。
　　自從知曉朝廷這些鎮國法器的存在，他就極有興趣，還曾起意去借來壹觀，當然，被拒了。
　　楊獄沈吟不語，心中思忖。
　　然而，事關皇室隱秘，西北道各家，乃至於六扇門、錦衣衛中，都無有類似記載。
　　“妳不信我？”
　　見楊獄皺眉思量，啟道光眉頭壹挑，卻也不生氣，反而問道：
　　“楊兄，可聽說過唐末高甲、鄭長弓？”
　　“嗯？”
　　楊獄回過神來。
　　鄭長弓，他自然知曉，此人，正是前任魁星，道果第壹步，他曾夢回唐末，化身鄭長弓……
　　“據說，高甲與鄭長弓之間，有著不少的故事，其中壹則，很是有趣……”
　　啟道光淡淡道：
　　“《梟雄高甲傳》《鄭長弓傳》中都有提及，就是鄭長弓鬥殺‘凈清山人’……”
　　“略有所知。”
　　楊獄眸光閃爍。
　　這段故事，他是知道的。
　　據說，鄭長弓還是壹員小將之時，壹次唐皇宴會之上，得罪了清靜山上的道人，後被冤魂纏身，他伏低做小，數年蟄伏之後，設宴反殺妖人。
　　“其實，還有另外壹個記載。”
　　啟道光微微壹笑，道出另外壹個故事。
　　“壹千六百多前前，有壹道人，於清靜山修行多年，壹日，他偶得壹枚道果，順遂的踏過了煉化的第壹步，然後，與很多神通主壹般，被卡在了第二步的‘儀式’之上……”
　　儀式？
　　楊獄輕捏酒杯。
　　“那道人，窮盡心機，走遍天下，終於某壹日，得見壹人，大喜，傳其道果壹枚，並暗中相助，讓其步入神都，並在最後，將自身性命，也送給了他！”
　　話至此處，啟道光微微壹頓，方才道：
　　“這道人，就是後來的高甲！”
　　“這故事，倒是有意思……”
　　楊獄若有所思。
　　而啟道光，則坦然道：
　　“壹如故事中的清靜山人，啟某此來，只為與妳公平壹戰，角逐‘擎天撼地’之歸屬，
　　在此之前，妳無需懷疑、擔心，因為，我比妳，更怕妳死……”
　　短暫的沈默之後，楊獄啞然失笑，不知信也不信，轉而道：
　　“這故事很有趣，不知啟兄自何處得知？”
　　“當年唐皇並其皇後設宴，以百官作陪，請諸多能人演武、展示妙法，而其所請之人……”
　　啟道光回答：
　　“正是我家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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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殺武聖……
　　辭別啟道光，走出六合樓，楊獄的眸光仍是有些凝重。
　　對於朝廷的底蘊，他始終心懷忌憚，可此時，仍覺有些小覷了……
　　“壹個存世四百多年的大壹統王朝，其底蘊之強，自然非常人可以企及……”
　　林道人由後而來，淡淡說著。
　　十余日過去，他仍未從真言道人逝去的悲痛之中醒轉，聲音沙啞，氣息虛弱。
　　“是這個道理。”
　　楊獄點頭。
　　存世四百多年，牧守億萬萬眾生的大壹統王朝，誰人敢有半分輕視？
　　不過，王朝非個體，朝廷不止皇室，皇室，也不止是乾亨帝壹人。
　　他不會小視，卻也談不上畏懼。
　　林道人打量著他，見他此時仍是神色如常，也不由心生觸動：“看來，妳心裏有著計較。”
　　“前輩莫非以為晚輩，只是個莽夫？”
　　楊獄反問了壹句。
　　“……”
　　這壹問，倒是把林道人噎住了。
　　“朝廷的勢力果然強橫，可終歸事過情遷，幾件法器，終歸無法壓服天下人……”
　　楊獄淡淡說著，心思，則不經意見回落至暴食之鼎中。
　　幽沈的黑暗之中，冥書殘頁不住的抖動著，依稀可見，其上密密麻麻的光點在閃爍。
　　過去的壹年半裏，他被聶龍天、雲泥道人牽制在此，但同樣，兩人也被他所牽制。
　　趁此時間，姜五，萬象山的壹眾弟子，以及他以冥書選拔出來的壹些可用之人，早已擴散至西北道全境。
　　除卻興離二州，以及壹些朝廷勢力仍存的府城，絕大多數的縣、府，已被滲透。
　　隨著余景的發動，絕大多數已然落入他手了。
　　只差最後幾座城池，西北道全境，就可拿下，而到那時候，冥書殘頁所籠罩的，就不是以西北道城為中心的百裏之地了。
　　而是，整個西北道為中心的，方圓百裏！
　　林道人沈默了好壹會，才轉移話題：
　　“那啟道光，不是善類。以妳今時今日之武功，真個生死相搏，也未見得有何勝算……”
　　“強弱勝負，終歸要以刀劍拳腳來論。”
　　楊獄不置可否。
　　旁人觀人，看其形、容，他看人，看其骨、意、氣、神、魄。
　　啟道光的百竅圓融，神意氣魄渾然壹體，收發由心，的確是當世佼佼者，可堪勁敵。
　　但他百竅玄關也已全開，雖未圓融成片，可於境界之上，已無甚遜色了。
　　同階壹戰，縱是當年張玄霸，他也不懼，遑論啟道光？
　　“妳，的確成了氣候了。”
　　林道人喟嘆壹聲。
　　曾幾何時，他也是如此的桀驁囂狂，不懼天下萬物，壹劍在手，敢於武聖比高……
　　“人，不能總不成器。”
　　楊獄隨口回了壹句。
　　自黑山，到如今，十多年風雨走過，他早非當年模樣，百戰士卒心如鐵，遑論是他？
　　他的心意，早已不可撼動了。
　　以弱伐強之戰，他經歷了太多，同階交鋒，何足道哉？
　　林道人默然，心中復雜。
　　曾幾何時，他並不看得上楊獄，隨著其人鋒芒越來越盛，甚至心有反感。
　　可到得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人，氣勢已成，由魚化龍了……
　　風雪之中，兩人不再言語，並肩行於行人寥寥的大街上，臨回府之前，方才分開。
　　“楊大哥，那啟道光？”
　　秦姒迎出小院，身後，十數個大漢，正在搬運著壹箱箱的‘玄石’，巨大的磁力匯聚。
　　“在六合樓住下了，要走了府中剩余的十多壇酒。”
　　楊獄余光壹掃，小院裏的玄石，已堆了壹人多高，足有數萬斤之多。
　　這壹批玄石，已是第三批了。
　　西北道，礦產豐富，玄石產量極高，即便是礦場停工的如今，玄石儲備，也高達百萬斤。
　　當然，這與玄石用處不廣，也有關系。
　　“此人來意不明，不該讓他進城……”
　　秦姒有些擔憂。
　　小霸尊啟道光，近十多年裏雖然聲名不顯，但十多年前，卻是赫赫有名，幾乎如同今日之楊獄。
　　“不必擔憂，此人……”
　　未免秦姒擔憂，楊獄傳音入密，為她解釋著啟道光的來意，以及兩人交談的內容。
　　“擎天撼地？”
　　秦姒心中壹緊，更加擔憂了。
　　身為神通主，她哪裏不知道，任何與位階、儀式有著牽連的，絕無轉圜的可能……
　　“我與他，必要分個勝負，也或許是生死。但在此之前，倒也不必過於擔憂，只當他不存在即可。”
　　沒有過多的談論此事，楊獄走進院子裏。
　　砰～
　　伴隨著壹聲輕鳴，院子裏數以萬斤重的玄石，都為之壹顫。
　　玄石的觸感，平滑而冰涼，楊獄以手撫摸，汲取著玄石之中蘊含的磁力，莫名的波動，隨之擴散。
　　百經熔鑄，他以‘元初真罡’‘元磁真身訣’作為內外之表，陰陽之合，用以統帥群經。
　　其中，元初真罡的精義，來自於‘金剛不壞’‘不敗天罡’‘不壞金身’這三門頂尖神功。
　　而元磁真身訣，則以‘融金煉體’汲取玄石所得之‘磁力’合之以王牧之的‘陰陽化殛手’所成。
　　這門橫練真身訣，在某種意義上，甚至代表了他在‘融金煉體’這門神通上的修持進度。
　　神通難以修持。
　　通幽之增進，需要接觸、改易、賦予、顛覆更多的命數，乃至於氣運。
　　撼地之增長，他直至如今，也捉摸不透，只知道，此門神通，遇戰興奮。
　　相比之下，融金煉體最為直觀，只需要將某壹種土石之力汲取到大成，則可成就。
　　砰！
　　未多時，在壹眾士卒還未走遠，壹聲悶響，就自於小院之中炸開。
　　壹眾人下意識的回頭，只見小院之中，那數以萬斤計的玄石堆，在劇烈壹顫之後，居然化作齏粉！
　　呼！
　　楊獄手掌壹翻，無形的勁力隨之擴散，肉眼可見，那壹蓬蓬的灰燼，就似被壹只無形大手所指引。
　　以極快的速度旋轉、匯聚，幾個剎那而已，半空之中，已然聚成了壹團，足人高大的灰球。
　　刺啦！
　　在壹眾人駭然的目光之中，壹抹電光閃過，下壹瞬，那灰燼聚成的大球，就自氣化消失了。
　　望著五指間閃爍的光芒，楊獄陷入沈思：
　　“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