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最大的贏家？

　　“時間和結果，會證明誰才是真正的小醜。”
　　郁金香帝都，元老會殿堂。
　　首席座位上面，穿著壹襲金色長裙的女皇伊莎貝爾，看著圓桌旁的十幾位元老會成員，面帶微笑，“紫羅蘭和我們都曾經得知壹個消息——洛帝嬴玄在老死之前，極可能會擁有壹人滅國的戰力。
　　但區別是，我們郁金香深信不疑，他們紫羅蘭嗤之以鼻。
　　而現在，在這個美好的壹天，我們郁金香帝國依舊屹立在西方世界的最頂層，而紫羅蘭帝國……哈，不對不對，失去了半神和大部分九宮級的他們，算什麽帝國？
　　以後，得叫它紫羅蘭王國了。
　　嗯？
　　等等，可能應該也叫不了了，甚至不需要我們動手，它就會被它曾經的那些個屬國們，分食殆盡。
　　千年以來，紫羅蘭對屬國們的壓迫越重，現在受到的反噬就會越大。
　　西方霸主？
　　從今以後，我們郁金香帝國才是唯壹的西方霸主！
　　諸位！”
　　忽然，伊莎貝爾站起身來，絕美的臉龐之上，笑容動人心弦。
　　這位美麗而高貴的郁金香女皇轉過身，右手指著殿堂後方的壹張大型地圖，輕笑道：“當今世界，原本的西方霸主，紫羅蘭帝國大廈將傾，很快就要徹底覆滅。
　　曾經龐大到不可壹世的草原聯盟，北莽王庭和獸人各族，也早已面和心不和，導致半神級戰力後繼無人，所謂的草原聯盟，早在200年前就已經名存實亡。
　　而那壹頭東方巨龍，現在隨著洛帝燃燒生命力瘋狂殺戮，也已經內戰在即。
　　無論結果如何，內戰之後，分崩離析的大洛王朝，都不再是那個大洛了。
　　至於最神秘的南疆蠱神祖廟，雖然深不可測，情報極少，但他們顯然並沒有涿鹿天下的打算，只要保持壹定的尺度，南疆無論發生什麽，他們都不會插手。
　　時間，才是最鋒利的刀。
　　歲月的流逝，帶走了我們壹個又壹個強大的敵人。
　　現在，還剩下誰？”
　　說到這裏，伊莎貝爾手指輕輕壹點，大型地圖的壹角，那個標註有學院圖標的區域，就散發金色微光。
　　“只剩他們！”
　　伊莎貝爾美眸微瞇，金黃色的瞳孔裏閃爍幾分異彩，“只需擊垮咒術學院這最後壹座大山，就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我們郁金香帝國稱霸世界的腳步！西方霸主？不夠，我們要的，是世界霸主！”
　　“說得好！”
　　圓桌旁，壹位身穿白金長袍的俊美青年站起身來，右手擡起的同時，壹盞精致的高腳杯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不僅如此，高腳杯的上方，也憑空流下壹條紅酒，灌入杯中。
　　“敬，女皇。”
　　俊美青年看著伊莎貝爾，擡起酒杯，輕輕抿了壹口紅酒之後，微笑道：“術師學院，會永遠和郁金香帝國在壹個戰線，我還想告訴諸位的是，經過學院高層的最新商議，我們術師學院的新校徽，將會是壹朵美麗的郁金香。”
　　“多謝克裏斯院長。”
　　伊莎貝爾笑了笑，然後擡起右手，打了個響指。
　　“啪。”
　　壹聲輕響，圓桌上就出現了十幾盞裝有紅酒的高腳杯，出現在每壹個元老會成員的座位前方。
　　“不過，與其獨飲，不如壹起？”
　　伊莎貝爾舉起自己面前的壹盞酒杯，笑著高高舉起，“諸位，讓我們為這美好的壹天，共同舉杯，贊美女神！”
　　“贊美女神！”
　　諸多元老接連起身，高舉酒杯，笑言不止。
　　……
　　……
　　郁金香帝國，安洛行省，壹片姹紫嫣紅的花海深處。
　　壹位金發碧眼，體型高大的俊朗男人，穿著件樸素的白色布衣，獨自坐在花叢之中，看著蝴蝶飛舞，鳥兒盤旋。
　　如果不說，只怕沒人會知道，這個高大男人，就是郁金香帝國的半神級護國騎士——凱文·伊麗莎白。
　　“嗡——”
　　忽然，花海上空的空間壹陣晃動，而後凱文的身旁，就緩緩浮現壹位金裙女子的身影。
　　“嗯？”
　　凱文瞥了她壹眼，“妳怎麽來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點，妳應該在元老殿開會才對。”
　　“分身術，壹心二用，這還要解釋？”
　　伊莎貝爾雙手叉腰，不屑地看向他，“叫妳平時多看書，這下好了吧，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判斷不出來，真是笨死了。”
　　說罷，這位身穿華貴金裙的郁金香女皇，似乎完全不嫌泥土臟，就這麽墊著昂貴奢侈的金色裙擺，直接壹屁股坐在了凱文身旁的泥土上，眺望花海。
　　“……”
　　凱文看著自家妹妹的絕美側顏，眼神溫柔，沒有說什麽。
　　而伊莎貝爾也沒有再說什麽。
　　這對兄妹就這麽肩並著肩，無言地望著花海，似乎在享受這段美好的時光。
　　隨著時間的推移，凱文的臉上逐漸浮現幾分笑意。
　　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神情愈發黯然的伊莎貝爾。
　　“真的沒辦法嗎？”
　　伊莎貝爾低下頭，抱著雙腿膝蓋，小聲道：“能不能跟他簽訂靈魂契約什麽的，說永不侵犯大洛？這樣他應該能放心的吧？可以的吧？他、他難道就非得帶著世界上所有半神壹起陪葬，才能安心去死嗎？”
　　“只有死人，才最讓人放心。”
　　凱文看向她，輕輕壹笑，“餵，什麽表情？妳該不會是舍不得我吧？不可能啊，從小到大，妳可是成天嚷嚷著要我這個笨蛋哥哥快點去死啊，真輪到這壹天了，妳怎麽又舍不得了？”
　　“……”
　　伊莎貝爾抿著嘴，沒有回話，只是眼眶之中有淚花閃爍。
　　見此壹幕，凱文微微發楞，而後輕笑著搖搖頭，擡手摸了摸她的壹頭金色長發，柔聲道：“不要悲傷，沒什麽好悲傷的，可以跟那樣強大的戰士酣暢淋漓地戰壹場，然後痛痛快快地戰死，是騎士的最完美歸宿，我喜歡這樣的落幕方式……不要悲傷，妹妹。”
　　“哥。”
　　伊莎貝爾仰頭看向凱文，淚眼婆娑，聲音裏難掩哭腔，“妳真是個混蛋哥哥，混蛋！”
　　“嗯，是啊。”
　　凱文臉上笑意不減，揉了揉伊莎貝爾的腦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這位高大的俊朗男人，將下巴抵在她腦袋上，眼神飄忽地柔聲說道：“抱歉，從小到大，壹直，壹直都沒當好壹個哥哥，在老媽還活著的時候沒當好，老媽死了之後，也沒當好。
　　以前我還壹直不聽老媽的話，惹她、惹妳傷心。
　　抱歉，抱歉啊。
　　如果死後，我能榮歸光明神域，還在那裏見著了老媽，我會跟她認真道歉的……嗯，我會在那裏等妳的，雖然我不知道妳這家夥有沒有資格去。”
　　“哈。”
　　伊莎貝爾在他懷裏擡起頭來，笑著錘了壹下他的胸口，“要是妳這人渣都能上光明神域，我肯定也能！”
　　凱文只是笑笑。
　　但這對兄妹其實很清楚，非常清楚，所謂光明女神不過是用來唬人的，僅僅只是給普通國民壹個信仰對象來穩定社會罷了。
　　到了他們這個地位，早就知道光明女神在舊紀便已隕落，也早就知道人死如燈滅，沒有什麽類似“天堂”的地方可去。
　　死亡，就意味著永遠的消逝，永久的離別。
　　“我該走了。”
　　凱文看著伊莎貝爾的金色眼睛，柔聲說道。
　　“……”
　　伊莎貝爾抿著嘴唇，似想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可眼角泛起的晶瑩淚花卻根本止不住。
　　“都說了，不要悲傷。”
　　凱文站起身來，再次揉了揉她的腦袋，把那壹頭漂亮的金發揉得亂糟糟的，如同雞窩。
　　“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自己的傑作，這位高大騎士放聲大笑，而後轉身離去。
　　“嗡——”
　　壹瞬間，他身上爆發耀眼金光，化作壹副豪華精致的白金重鎧，赤紅色的披風飄揚亂舞，遮住了伊莎貝爾的整個視線。
　　“榮耀戰死，是郁金香騎士最完美的歸宿。”
　　赤紅披風飄揚之際，凱文的溫柔聲音也再次響起。
　　“永別了，我最愛的妹妹。”
　　“……”
　　當赤紅披風落下，伊莎貝爾恢復視線之後，眼前早已沒了凱文的身影，也沒了那披風的紅艷。
　　有的，只是壹片在黃昏下輕輕搖晃的燦爛花海。
　　“哥……”
　　坐在草地上的伊莎貝爾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清風掠過花叢，些許露珠抖落，滲入泥土，暈染出點點水漬。
　　時間，悄然流逝。
　　日暮西山，天色漸晚。
　　當天邊的最後壹抹黃昏余輝落下，壹副豪華的白金重鎧，以及壹柄無鞘的白金大劍，也忽然出現在伊莎貝爾面前的草地上。
　　“……”
　　看著整齊疊放在重鎧上面的紅色披風，伊莎貝爾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嬌軀顫抖，右手捂住嘴巴，眼眶泛紅，熱淚奪眶而出。
　　“他是壹位值得尊敬的郁金香騎士。”
　　清風掠過，嬴玄那身穿壹襲黑金帝袍的身影，也悄然出現在伊莎貝爾身旁。
　　這位“年輕”的東方帝王遙望天邊，看著徹底落幕的黃昏天色，輕笑道：“是我壹直以來都小瞧了他，我承認，異血人類之中，紫羅蘭帝國的亞伯拉罕，也得屈居他的大劍之下，除我之外，凱文就是異血人類之中的第壹強者。”
　　說罷，嬴玄低頭看了眼伊莎貝爾，以及草地上的那壹副白金重鎧與大劍。
　　“這是凱文的神器，我物歸原主。”
　　嬴玄輕聲道：“讓它倆傳承下去吧，帶著凱文的意誌，我想，除了實力之外，這位騎士在戰鬥中所展現出的騎士精神，應該不比那些舊紀的神靈要差。”
　　“哈……”
　　伊莎貝爾眼神復雜，哭著笑著，伸出右手，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白金重鎧的華麗表層，“騎士？哪有他那麽渣的騎士啊……”
　　這是神器。
　　解封九層的神器。
　　但凡是鎧甲類型的神器，都會具備擬態能力，解封九層的神鎧會被擊碎，但不會被毀滅，哪怕是半神也不可能摧毀神器，用蠻力擊碎神鎧之後，神鎧很快就會重組。
　　就比如她眼前這壹副，完好無損的神器重鎧。
　　但，穿著神鎧的人類不會死而復生。
　　就比如她的……混蛋哥哥。
　　“元老會的那壹個呢？”
　　伊莎貝爾收起鎧甲和大劍，起身看向嬴玄，“既然妳想拉著世界上所有的半神壹起陪葬，那就別放過那家夥。”
　　“我是先殺了他之後才來找妳兄長的。”
　　嬴玄聲音平靜。
　　“……”
　　伊莎貝爾眼簾低垂，轉身離去，“再見，洛帝，我還在世壹天，郁金香帝國的手，就不會伸進長城之內——這是我作為郁金香女皇的承諾。”
　　“嗯。”
　　嬴玄負手而立，站在花海之中，眺望遠方。
　　天，黑了。
　　“還有幾個要殺啊。”
　　壹聲輕語響起。
　　壹陣晚風拂過。
　　燦爛花海，空無壹人。
　　……
　　……
　　夜色深沈，壹望無際的阿雅貝爾大草原之上，風吹草低見牛羊。
　　天已黑，月已現，似乎並不是壹個放牛放羊的好時間。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時間，卻有壹位戴著鬥笠，身披蓑衣的牧羊人，騎在壹頭大水牛的背上，優哉遊哉地放著牛羊。
　　“賽罕，妳這日子過得挺悠閑啊。”
　　嬴玄的身影忽然出現，來到這位牧羊人的身後，也坐在了大水牛的背上，跟牧羊人背對著背。
　　他看著周圍的牛羊，臉上滿是新奇。
　　甚至，他手裏還抓著壹把水草，似乎想引幾頭羊過來。
　　只可惜這裏遍地都是豐美的水草，低頭就能吃草的羊兒們壓根不鳥他。
　　“哈。”
　　洛帝搖頭失笑，丟掉手中水草，回頭看了牧羊人的背影壹眼，“其實我很好奇，妳們北莽草原的牛頭人和羊頭人，平時吃牛肉和羊肉嗎？不別扭？”
　　“好問題。”
　　牧羊人發出壹陣蒼老的輕笑聲，“我小時候也很好奇這個問題，但我後來就明白了，其實他們也吃，而且沒什麽奇怪的，就像人類也會吃烤猴腦壹樣，是個十分正常的事情。”
　　“哦？”
　　嬴梟嘴角微勾，“這話說的，妳是指，牛頭人和羊頭人比牛羊高級，所以他們吃牛羊，而人類比猴子高級，所以我們吃猴子……哈，所以，妳是信奉進化論的了？妳也覺得我們是猴子進化來的？”
　　“誰知道呢？”
　　牧羊人擡起右手，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露出壹張平凡的老人臉龐，膚色黝黑，皺紋橫生，看上去就像壹個尋常的農村老漢。
　　他仰頭望著璀璨星空，本就不大的眼睛微微瞇起，“那聽妳的意思，洛帝，妳是信奉‘人類外來論’了？妳也認為，人類是壹群外星人投放到這顆星球上的外來物種？”
　　“……”
　　嬴玄沈默了壹下，然後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靜道：“舊紀三萬年歷史，靈氣復蘇，科技與超凡並行的人類文明，沒能研究出星際航行的技術，強大的舊紀神靈們，被星域所束縛，無法離開，妳如果說這完全是自然規律，我實在是很難信服。”
　　“所以，妳不想去尋找真相嗎？”
　　牧羊人指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指著那片夜空後邊的茫茫宇宙，輕聲道：“以妳如今的實力，這個時代誰能擋妳？妳直接去西方殺個幾十億人獲取源氣，借此成神，難道不是壹件很簡單的事情嗎？
　　我要是妳，我才不會浪費時間滿世界亂跑追殺半神，而是抓緊這段無敵的時間，前往西方瘋狂殺戮獲取源氣。
　　我就不信，成神之後，妳們嬴家人的壽命還是只有不到百年。
　　成神啊……
　　雖然舊紀神靈們，也沒能逃離這片星域。
　　但無論如何，成了神，有了無窮壽命之後，萬事就皆有可能了不是麽？
　　所以，洛帝，能不能告訴我，妳為什麽不這麽做？
　　千萬別告訴我，妳不忍心殺幾十億無辜生命。
　　妳在紫羅蘭帝都的那壹戰，可是直接把那座巨城給夷為平地了，少說也死了上千萬紫羅蘭人，妳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東方皇帝，對那些西方人類的命，可是壓根不當回事啊。
　　也別告訴我，妳活膩了。
　　娘的，才活了九十來年就活膩了，開玩笑呢？”
　　說到這裏，牧羊人轉頭看向背後的嬴玄，認真道：“所以，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