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王庭積弱，秩序崩潰的草原

　　次日，清晨。
　　阿雅貝爾大草原，白薇王城。
　　王宮附近，壹座豪華宅邸當中。
　　當代“半人馬之劍”，九宮級後期的半人馬戰士——威爾斯·喀戎，此時穿著壹身紫色華服，坐在自己的書房裏，正在翻閱幾份軍事奏報。
　　奏報大同小異。
　　全都是關於近日來，外邊某些半人馬小部落被三大獸族洗劫並奴役的事情。
　　“砰！”
　　威爾斯看著手上的幾份奏報，神情陰沈，忍不住將奏報重重拍在書桌上面。
　　三大獸族愈發過分了。
　　特別是牛頭人壹族，那些家夥前兩個月還只是洗劫而已，並未奴役半人馬。
　　可是近兩個月來，牛頭人壹族變本加厲，不但洗劫部落，而且還將那些部落裏的半人馬抓走做奴隸。
　　“吱呀——”
　　忽然，書房的大門從外邊被推開。
　　“嗯？！”
　　威爾斯面色驟變，猛然擡頭望去，而後看著來人，卻是微微壹楞，“李觀棋？”
　　推門而入者，正是壹襲黑衣，白發藍瞳的李觀棋。
　　“妳、妳是怎麽做到的？”
　　威爾斯有些愕然，“老夫竟是絲毫沒能察覺到妳的潛入……嗯？她又是誰？”
　　說著，這位半人馬將軍微微側頭，看著李觀棋身後的那壹位紅發女人，眉頭微皺。
　　“我的壹個朋友。”
　　李觀棋走進屋中，來到威爾斯面前，“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妳有事。”
　　“有事？”
　　威爾斯收回目光，皺眉看向李觀棋，“我記得，妳上次走的時候，說什麽龍族會降臨草原，現在龍呢？妳還說下次再見，會是壹個大場面，結果就這？多了壹個紅頭發的女人，就算大場面了？”
　　“那句話，是我跟丘普和米莎說的，和您老可沒關系。”
　　李觀棋聽得此言，只是笑笑，“我今天只是來見妳，又沒見他倆，不算食言，至於龍族，妳很快就會見到的。”
　　“……”
　　威爾斯沈默了壹下，然後嘆氣道：“人類，我也只能繼續信妳了，說吧，有什麽事？”
　　“把草原各大部族的情報給我壹份。”
　　李觀棋伸出右手，“特別是牛頭人壹族的，現在牛頭人之王在哪兒？”
　　“他常年鎮守玄野王城，基本不會外出，至於情報……”
　　威爾斯說罷，從空間項鏈裏掏出壹個精致的黑色小盒子，從指尖逼出壹滴血滴到了上面。
　　“嗡——”
　　黑色小盒微微閃爍光芒，好像是內部有什麽東西被啟動了壹般。
　　“都在這兒了。”
　　威爾斯將黑色小盒子放在桌面上，“靈魂之力外放，接觸它就行。”
　　李觀棋隨即照做。
　　他釋放壹縷魂力，輕輕觸碰黑色小盒，緊接著壹大股信息就在他腦海裏出現，全都是關於草原各大部族的軍事情報，就連北莽王庭的情報也有。
　　當然，他現在最關註的還是牛頭人壹族。
　　牛頭人壹族的王城，名為玄野。
　　如果這份半人馬的情報無誤，那麽現在的玄野王城之中，除了牛頭人之王，就只有5名米諾斯氏族的九宮級牛頭人在。
　　“很好。”
　　李觀棋收回魂力，輕輕點頭。
　　“米莎現在怎麽樣？”
　　接著，李觀棋看向面前的威爾斯，“那個‘半人馬之杖’安特有什麽異動嗎？”
　　“暫時沒事。”
　　威爾斯沈聲道，“可如果再拖下去，就難說了。”
　　“不會再拖了。”
　　李觀棋轉身離開，背對著這位半人馬將軍擺了擺手，“2天，最多2天，妳就能看見夢寐以求的結果。”
　　“2天後見，威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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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雅貝爾大草原，東南部。
　　在壹望無際的綠色平原上面，有座黑色的巍峨巨城坐落在地平線上，清晨的晨曦灑下，將城墻上的磚瓦縫隙、斑駁磨損，映照得更加清晰。
　　這就是牛頭人壹族的王城——玄野！
　　此時，玄野王城的南城門大開，壹條由各種獸人與草原人組成的長龍隊伍排在外邊，或是商賈或是旅客，皆在等待著城門守衛的檢查與放行。
　　城外隊伍的中間位置，有壹對男女並肩而立。
　　男人有著健康的小麥色皮膚，過肩的黑色長發紮成十幾條細小辮子，穿著件無袖的黑色長袍，將肌肉線條飽滿的壯碩肩部和手臂完全展示了出來。
　　小麥色皮膚、男性束辮、無袖長袍、肌肉肩膀和手臂。
　　標準的草原人特征。
　　而他身旁的女人，則是身穿壹件白色長裙，紅發及腰，皮膚白裏透粉，儼然壹副大洛美女的模樣。
　　不過在如今這個時代，大洛女人出現在草原上也不足為奇，甚至光是在這條長龍隊伍裏，就有不下10個大洛人、20個西方人。
　　“我們來確定空間坐標？”
　　紅發美女，自然是化作人形的龍戟。
　　她看著身旁的李觀棋，沒有開口，也沒有出聲，而是用神器與宿主之間的靈魂聯系來溝通。
　　“對，我需要確定城內位置的空間坐標，來打開空間傳送門，而且還得看看牛頭人之王在不在這裏，情報這種東西，還是得實地勘察壹番。”
　　龍戟身旁的草原男人，則是使用了變形術式，並且用阿瑞斯神鎧遮掩修為的李觀棋。
　　他微微仰頭，遙望前方那壹座高聳的黑色城墻，棕褐色的眼眸微微瞇起，心情忽然有點復雜。
　　玄野，米諾斯牛頭人的領地，也是牛頭人壹族的王城。
　　2天後，他就要朝這座巨城發起進攻，開啟他征服天下的第壹戰。
　　戰爭，戰爭。
　　他以前很厭惡戰爭，但事到如今，他也要成為戰爭的參與者了。
　　“話說咱們為什麽要排隊？”
　　龍戟探頭看了眼長長的隊伍，有些不耐煩。
　　“因為我不想打草驚蛇。”
　　李觀棋神情平靜，“像玄野王城這種地方，都有陣法覆蓋，若是從其它地方潛入，難保不會觸發什麽警報，真要那樣就不……”
　　“讓開！”
　　“都他媽給本少爺讓開！”
　　“呦吼！”
　　忽然，城外遠方傳來壹陣爆喝聲，引得在城門口前排隊的眾人紛紛回頭望去。
　　李觀棋和龍戟也不例外。
　　兩人轉頭望去，只見那片草原之上，有滾滾煙塵席卷而來。
　　而煙塵的最前方，則是十幾個身穿華服，策馬揚鞭的……人？
　　不，不對。
　　仔細看去，那十幾道身影騎並非什麽草原人，而是頭上頂著牛角的牛頭人。
　　而他們騎著的也並非戰馬，而是壹個個女性半人馬。
　　那些女性半人馬不著寸縷，完全光著身子，還被屈辱地套上了韁繩和項圈，發色和馬身顏色各不相同，但唯獨沒有綠色頭發和白色馬身。
　　都是普通的半人馬氏族，並沒有喀戎王族的身影。
　　但騎乘她們的牛頭人就不同了。
　　那些身穿華貴長袍的家夥，壹個個除了長著白色牛角、金色豎瞳，以及身後有條白色牛尾之外，全身上下就再也看不出任何獸人特征了。
　　臉部更是完完全全的俊朗年輕人的臉。
　　白色牛角、金色豎瞳、白色牛尾、上等相貌……再加上壹個“囂張跋扈”。
　　這就是牛頭人王族，米諾斯壹族的特征。
　　“砰砰砰！”
　　煙塵滾滾而來，馬蹄聲由遠及近。
　　“長了眼的都給本少爺滾開，那幾個看門的也是，我爺爺是托雷公爵，不想死的都給老子滾！”
　　為首的壹名米諾斯牛頭人策馬揚鞭，騎著女性半人馬，沒有絲毫減速地沖向城門口。
　　負責進城檢查的幾個牛頭人士兵，見此連忙避讓開來，完全不敢阻攔。
　　“這才對嘛，哈哈！”
　　為首的米諾斯牛頭人大笑著沖進城門，後邊的十幾個牛頭人緊隨其後，很快就全都進入城內，在周圍百姓的議論紛紛之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街道盡頭。
　　事實上，這些牛頭人王族在城內也是橫沖直撞，引得城內百姓壹陣騷動。
　　“……”
　　龍戟望著這些牛頭人的背影，紅色的眼眸之中充滿殺意，“壹幫惡心的雜碎，真想現在就沖過去宰了他們。”
　　李觀棋同樣面色陰沈。
　　牛頭人騎半人馬？
　　草原可沒這種作戰搭配。
　　早在2000年前，草原聯盟的開創者，北莽王庭的第壹代可汗，那位傳奇的“阿木爾汗”頒布《草原律法》，其中明令禁止了把半人馬當做坐騎的行為。
　　那些米諾斯牛頭人，不是戰士，僅僅是牛頭王族的紈絝子弟而已。
　　他們騎乘女性半人馬，也絕非為了戰鬥和趕路，他們只是在羞辱，用這種方式來羞辱自己的奴隸，以此取樂。
　　“唉，世道變啦。”
　　忽然，李觀棋身後，壹位商賈打扮的老邁羊頭人嘆了口氣，“要是往前推個幾百年，這些家夥哪裏敢這麽光明正大地騎著半人馬四處亂撞。”
　　“妳也說是幾百年前了。”
　　他的壹位狗頭人同伴擺了擺手，“那是王庭當家做主的年代，草原律法是天條，誰敢不從？可現在呢？王庭都躲著不敢冒頭，草原律法都成壹張廢紙了，誰搭理呀。”
　　“唉。”
　　老羊頭人又嘆了口氣，“我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祖爺爺整天把‘獸人永不為奴’掛在嘴邊，還總說現在的草原獸人，被王庭人類壓在頭上，簡直就跟奴隸壹樣，活的沒尊嚴。
　　可結果呢？
　　現在王庭不行了，那群草原人沒法壓在我們上頭了，我們就活得有尊嚴了？
　　屁嘞。
　　王庭沒落，草原律法沒獸人願意遵守了之後，咱現在都快活不下去了。
　　我前些天跑商，路過胡咕兒湖，本來想去那裏跟我的壹個遠方親戚敘敘舊。
　　結果去了壹看，媽的，整座部落都被燒沒了，滿地都是被啃幹凈了的骨頭，連孩子都沒放過！
　　我在附近壹打聽才知道，原來我親戚的部落，是被壹群路過的虎人強盜給滅了，聽說部落裏的羊頭人全都被當場吃掉了！”
　　說到最後，這位老羊頭人的臉上，滿是怨恨……與恐懼。
　　“行了，得過且過吧。”
　　旁邊的狗頭人無奈地擺了擺手，“我現在就想著進玄野王城避難了，雖然聽說城內的牛頭人經常欺負我們這些弱小獸族，但總比在外邊好，至少小心壹些，總能在城裏找個活路。”
　　“餵，蠢貨！妳倆不要命啦？！”
　　這時，壹位頂著個老鼠腦袋的灰毛鼠人捂上了他倆的嘴，驚慌道：“在牛頭王城外邊說牛頭人的壞話？妳倆不要命，鼠鼠我還要命捏，別說了行不行？”
　　“……”
　　羊頭人和狗頭人連忙閉口不言。
　　灰毛鼠人這才松了口氣。
　　李觀棋則是格外多看了他壹眼。
　　鼠人？
　　好像還是第壹次見。
　　雖然不太禮貌，但鼠人是真的醜。
　　“強者總是喜歡打破規則，但是弱者需要規則，他們需要壹個足夠穩定的規則秩序，才能好好地過著平凡的生活。”
　　忽然，龍戟的清冷聲音在李觀棋腦海裏響起，“這是我丈夫生前跟我說的，他還說，壹旦秩序崩壞，那就是強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獄，而這個世界之所以還沒有變成地獄，就是因為有某些關心弱者的偉大強者，壹直在建立秩序，並穩定秩序。”
　　“……”
　　李觀棋微微側頭，看向身旁的這壹位紅發女人。
　　“2000年前，壹統草原的阿木爾汗，就是那種偉大強者。”
　　龍戟與他對視著，嘴角微勾，“所以，我現在跟隨的這壹位龍王大人，莫非也是那種心懷理想的偉大人物？真有趣，我追隨過的神靈不少，做過的事情也不少，但還從來沒參與過這種造福世界的偉大行動。”
　　“不，我才沒那麽偉大。”
　　李觀棋搖搖頭，仰望蔚藍天空，心中百感交集，“昨天晚上，瞬空他們應該都跟妳講完了吧？我的身份、兩個世界、超凡者、還有系統任務的那些事。
　　所以妳應該知道，我有私心。
　　壹統天下，然後給這個世界帶來安穩的和平，讓各地的戰火得到平息？
　　確實，以前的我，在遇見壹些人和事之後，確實有過這種想法。
　　但我也必須承認，真正驅動我開始行動的，根本不是這個偉大理想，而是為了完成那個該死的世界任務，然後重新回到我的世界，回到我的家人與愛人身邊。
　　我現在想壹統天下，其實是壹件充滿私心的事情。”
　　“這種事論跡不論心，私心想法與偉大行為並不沖突。”
　　龍戟看著李觀棋，面露微笑，“我期待著那壹天，期待著跟隨妳壹起，重新統治草原，重建和平秩序的那壹天，別的地方不知道，但至少這片草原的底層百姓們，需要壹個足夠穩定的秩序。
　　嗯……多有意義的事情啊。
　　我真的開始認可妳了，人類，如果換成舊紀的我，還真會心甘情願地喊妳壹聲主人，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還是算了。”
　　“哈。”
　　李觀棋有些無奈地搖頭失笑，“那還真是謝謝妳的認可了啊，龍戟女士。”
　　“不用謝，哦，到我們了。”
　　龍戟邁開腳步，朝前邊的牛頭人士兵走去。
　　排了這麽久的隊，也終於輪到他倆進行入城檢查了。
　　“嗡——”
　　壹位身穿黑色鎧甲的暗紅色牛頭人，拿著個發綠光的令牌，在龍戟身上掃了幾下。
　　“二階人類，放行。”
　　牛頭士兵擺了擺手。
　　龍戟隨即朝城門洞走去，然後背靠墻壁，等待著李觀棋。
　　這神器之前說，她自有辦法偽裝通過，而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嗡——”
　　李觀棋走上前，牛頭士兵如法炮制地拿著綠光令牌掃了掃。
　　“咚！”
　　在掃到李觀棋衣領位置的時候，令牌卻是忽然從綠光變成了藍光。
　　“嗯？”
　　牛頭士兵擡起頭來，用那雙猩紅眼瞳冷冷地看向李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