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改變

　　由於休·迪爾查已經晉升為“律令法師”，哪怕她在中序列時就已經被“催眠”，但如果遇到屬於她“執念”的事件，依舊可能擺脫控制，恢復自我。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覺得已經找到了仇人，並完成復仇，這樣才能消除執念，更好的為“傲慢”所控制。
　　當然，以上這些都僅僅是給喬治三世壹個赫溫要殺死斯特福德子爵的理由罷了。
　　至於喬治三世信不信，艾布納其實並不在意……甚至喬治三世本人也不會在意。
　　不過是個靠出賣前上司上位的侍衛長而已，為了計劃就連親兒子都能舍棄的喬治三世哪裏會在意他的生死？
　　而且，據喬治三世所知，斯特福德子爵以前私下裏和赫溫有過接觸，壹度還有不少合作，這份關系近幾個月來才漸漸淡去。
　　現在既然赫溫想要殺斯特福德子爵，無論是私仇，還是被對方掌握了什麽秘密想要滅口，或者如他所說，只是為了更好的控制迪爾家的小姑娘，喬治三世都不準備過問。
　　壹個中序列而已，犧牲也就犧牲了……
　　更何況，自從答應“紫之聖女”利用他來誘捕特莉絲·奇克後，喬治三世就已經放棄了對方。
　　因此，這位魯恩國王幾乎沒怎麽猶豫就應允了赫溫的請求。
　　接下來，三人又討論了壹下行動的時間和具體細節，然後艾布納才結束了這次覲見。
　　……
　　皇後區，斯特福德子爵府邸的側面，壹扇沈重的鐵柵欄門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緩緩向後敞開。
　　緊接著，壹道披著深黑鬥篷的人影從內閃了出來，低著腦袋，走至出租馬車旁邊，動作輕盈地登了上去。
　　這人影正是特莉絲培養的魔女，曾經那位有著不同取向的青年“謝爾曼”，現在的美麗少女“雪曼”……同時也是休在“夢境迷宮塔”中得到的那半本愛情悲劇的女主角。
　　此刻的雪曼正沈浸在斯特福德子爵向她求婚的喜悅裏，她先是咧著嘴洋溢起由衷的笑容，但很快眼睛裏就蒙上了壹層霧氣，只覺得自己以往遭遇的苦難和折磨都是為了在迎接這幸福的壹刻。
　　但忽然間，她卻聽到有人叫出了她以前的名字：“謝爾曼！”
　　隨著這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謝爾曼才註意到馬車內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壹個人，壹個惟壹理解過她，不嘲笑她的人。
　　賞金獵人休·迪爾查！
　　不，是軍情九處的情報人員休·迪爾查……
　　還不知道休已經拿到將軍軍銜的雪曼先是驚恐，旋即本能地冒出了特莉絲經常提及的壹些話語：
　　“現在的妳不能被以前的熟人碰到。
　　“難道妳想妳的丈夫，妳心愛的那個人，知道妳以前是什麽樣子？
　　“只有與過去徹底斷絕聯系，妳才能獲得新生，才能得到拯救！”
　　類似的說辭飛快在雪曼腦海內閃過，讓她心底陡然冒出了壹個自己都害怕的念頭：
　　“殺掉她！”
　　這個想法就像壹個來自深淵的魔鬼，不斷地在雪曼耳畔低語，於她心中產生回響：
　　“殺掉她！
　　“殺掉這個認出妳的人！
　　“只有這樣，妳才能真正擺脫過去，不失去現在！
　　“殺掉她！”
　　雪曼沒有回應休的招呼，放在身側的左手壹點點握了起來，非常緩慢有些顫抖地握了起來。
　　但她到底無法真正下狠心，於是嘴唇翕動了幾下，左拳放松了壹點，語帶哭腔地開口道：
　　“我已經開始新的生活，妳不要再來打擾我，好嗎？
　　“我，我不想失去現在的壹切，不想見到過去認識的人！”
　　她越說語速越快，求懇之意越發明顯。
　　休聞言嘆了口氣，凝眸看了謝爾曼壹眼，緊抿了下嘴唇道：
　　“斯特福德子爵並不是什麽好人，他在利用妳……妳現在抽身而退還來得及。”
　　“不，妳不了解他……他已經向我求婚了……他說遇到我是主的恩賜，雖然我出身不夠高貴，但他也已經有過壹次婚姻，所以不需要太在意這些瑣碎的事情……他還說會想辦法找壹個商人，認我做私生女，提高我的社會地位……”雪曼口中碎碎念著的同時，眼裏滿是憧憬。
　　這種花言巧語怎麽能信？要像艾布納那樣只看他做什麽，不看他說什麽才對！休有些無奈地搖了下頭，便不打算再勸了。
　　因為雪曼明顯已經陷入了感情的漩渦中，無論外人說什麽都不會信的……自己冒險來這壹趟，作為朋友，已經是盡力了。
　　想到這裏，休淡淡說了句“希望妳不要因為自己的選擇付出過大的代價”，然後瞥了眼馬車另壹側的空座位，接著便不再停留，伸手打開馬車玻璃窗，以前撲的姿態跳了出去。
　　雪曼沈默地看完了整個過程，終於長長地吐了口氣，失去所有力量般癱軟在位置上。
　　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內心那個魔鬼。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對面另外壹側，壹道身影快速勾勒，憑空出現。
　　那身影穿著陰沈深黑的古板長裙，卻壹點沒被破壞甜美溫文的長相和氣質，僅是坐在那裏，沒有說話，也讓人移不開眼睛。
　　魔女特莉絲！
　　兩人相顧無言，最後還是雪曼戰戰兢兢地問道：“您剛才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特莉絲微微頷首，神情頗有些凝重。
　　“求妳不要去傷害她……她，她是少有不歧視我，還幫助我的人。”雪曼鼓起勇氣祈求道。
　　“呵，放心吧，我哪有本事去傷害壹位半神？”特莉絲自嘲了幾句，如果不是“老爺爺”傍身，她剛才差點直接跳車逃跑好嗎！
　　“半神？！”雪曼聞言瞪大了眼睛，頗受驚嚇地脫口道，“休有那麽厲害？”
　　虧我還生起過殺人滅口的想法……幸虧沒有出手……雪曼隨即有些慶幸地想道。
　　“真正厲害的是她背後的那位貝爾丹子爵……不過讓休·迪爾查察覺到妳的事情也不是壞事……”特莉絲“呵”了壹聲，略過這個話題，轉而說道：
　　“妳出來時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雪曼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露出壹絲羞澀道：
　　“也許，可能，我有機會做媽媽了……”
　　說話間，她右手摸向了肚子，嘴角忍不住往兩側拉動。
　　“我感覺他在踢我，踢我……”雪曼忽然楞住，震驚脫口道，“怎麽可能這麽快？”
　　她都還不確定今天是否能懷上孩子！
　　看到她的反應，特莉絲笑得更加迷人了。
　　……
　　昏暗的街道上，表情有些陰郁的休剛擡起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艾布納。
　　對此，休並不意外，她從不認為自己能瞞過艾布納的“洞悉”，既然能順利見到雪曼，肯定是他的默許。
　　“見過了？”艾布納笑著問道。
　　“嗯。”休先是點了下頭，接著又問道，“不會破壞了妳的計劃吧？”
　　“放心吧，沒問題的。”艾布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沒事，反正有慧眼偽裝的“老頭”在特莉絲身邊“兜”著，壹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本來可以輕易將雪曼救出來的……哪怕她很可能會因此恨我……但我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那麽做！
　　“如果是以前的我，必然不會有那麽多顧慮……我是不是像佛爾思說的那樣，真的學壞了？”休低語說道。
　　成為半神，性格多少都會受到神性影響，除非妳也加入“未知”的“大家庭”，否則這點改變算是比較輕微的了……艾布納嘆息壹聲，半是安慰半是打趣道：
　　“妳這其實是處事手段更成熟了。
　　“畢竟閱歷和經驗不像身高，它們是會‘長’的……”
　　話未說完，艾布納就感覺膝蓋受到了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