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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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征辟雨後乍晴,霞滿西天。伊水北岸零零散散立著幾個人,似乎在欣賞夕陽。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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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料理

晉末長劍 by 孤獨麥客

2025-1-8 21:03

  邵勛是外臣,除非天子特許,不然是無需——也不能——參加朝會的。
  再說他現在也不想入宮。
  有那閑工夫,不如躺在家裏,微操前線軍事。
  朝會結束後,又是壹大波官員前來拜會。
  談事之余,還有人請邵勛赴宴乃至清談!
  吃吃喝喝就罷了,清談妳搞什麽鬼?
  不過他也明白,這就是士人重要的社交方式之壹。
  自東漢黨錮開始,很多士人就或主動或被動遠離政治,不清談能咋樣?久而久之,慢慢形成了傳統,談的內容也在不斷變化——國朝以玄理為主,有時候也會探索人生的意義之類。
  邵勛直接拒絕了,沒空。
  “夫君,瓦壟該重新弄壹下了。”
  “門和門框要塗壹下朱色。”
  “直欞窗壞了,要新做。”
  “天井內移栽些好壹點的花木吧。”
  ……
  庾文君嘰嘰喳喳,壹邊走來走去,壹邊說道。
  邵勛雙手枕在腦後,躺在躺椅上,搖搖晃晃,怡然自得。
  庾文君白了他壹眼。
  她沒指望男人認真聽她在說什麽,只是下意識征求男人意見罷了。
  “文君,妳看著覺得不錯的,就自己拿主意。”邵勛說道:“妳是我的妻子,是陳國夫人,是邵府的主母,妳要有主見。”
  庾文君腳步壹頓,嗯了壹聲。
  邵勛又躺了壹會,便回到書房寫信去了。
  郗鑒還在攻下邳,卻拿這個島嶼地形沒有辦法。
  在攻下嶧陽山之後,他壹度遣兵遠遠繞至敵後,攻破了石崇所築的西南小城——周長三百七十步。
  但祖逖很快反應了過來,遣舟師截斷水面。
  援軍不繼,剛剛進駐此城的數百兵士被迫撤退,半途為祖約率軍追擊,大部投降。
  於是他放棄了對下邳的圍攻,只留部分軍士退守東海監視,主力返回彭城,休整壹番後,順泗水而下,直攻下邳以南諸縣,試圖通過戰略上的迂回,迫使祖逖放棄下邳。
  這個思路是對的,邵勛不打算幹涉。
  正面打不下來,就想其他辦法,將下邳後面的縣鄉奪取,即便祖逖仍然可以通過泗水輸送援兵和補給,但孤懸前方總不是個事,那麽長的河道總會出事的,最終還是會被迫放棄下邳。
  邵勛的信是寫給糜晃的。
  他已經上表朝廷,舉薦東海內史糜晃任徐州刺史。
  糜子恢鎮東海數年,在地方上有很強的人脈,朋友遍及各郡,由他出任徐州刺史是非常合適的。
  出身東海何氏的何遂接任東海內史。
  至於東海王氏,他還想再爭取壹下。
  這個家族雖然不及裴、王、羊等大族,但絕對不是什麽小士族,而是國朝排名前列的豪門。
  王朗王司徒,老有名了。
  其子王肅又是儒學大師,官至中領軍,死後追贈衛將軍。
  孫子輩也都是尚書、中領軍、後將軍之類的高官,孫女王元姬還是皇後。
  王家豪富之極,曾與石崇鬥富,可見壹斑。
  也就這壹代不怎麽樣了,有敗落的趨勢。
  敗落的原因很復雜。
  可能是家族沒操作好,站隊錯了,這個例子太多了。
  可能是過早卷入某些沖突,遭受重擊。裴家就是典型,八王之亂早早入場,其實那時候機會不好,最終導致家族中生代人物紛紛殞命,後來當真正機會出現時,反而不太敢投資了。
  又或者是家族風格過於保守,看不清局勢走向,幹脆收縮,這方面羊家是典型。
  東海王氏各種原因都占了,但主要還是家族人才斷檔,在這個風起雲湧的階段,恰好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人物,於是只能做保守經營,伺機謀取利益。
  司馬越其實很願意給他們家機會,無奈實在沒有頂得上去的人啊,這就沒辦法了。到最後,只有壹個遠支子弟王秉勉強堪用,跟著去了洛陽,還被邵勛趕走了。
  王家的退縮,直接導致糜氏在東海的快速崛起。糜氏之外,徐氏也開始冒頭,漸漸侵吞王氏的利益,這也是最近兩三年他們有點急的主要原因。
  考慮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邵勛願意給他們壹個機會,如果能直接投靠過來,幫他穩定徐州局勢,未必不能用上壹用。
  接不接招,全看他們自己了。
  寫完給糜晃的信,邵勛稍稍歇息了會,開始醞釀給王玄的信。
  小王已經出發了,目的地是蘭陵、瑯琊、東莞、東安等郡。
  東安郡比較麻煩,前天得到消息,被曹嶷派兵襲取了!
  其他三郡還好,但也需要地頭蛇出面安撫壹下,並整合當地力量,抵擋曹嶷的侵襲。
  另外,如果有機會,朝廷打算二度招撫曹嶷,看看能不能把他拉過來。
  “明公。”間隙時分,荊氏端來了茶水。
  邵勛點了點頭,道:“妳兩個兄長打得不錯。荊成在河間,斬首兩級,現在已是義從軍幢主。荊弘跟著王雀兒北上,攻溫縣時也立有功勛。王氏的家將部曲,技藝不錯,妳兄長他們帶得也不錯。”
  荊氏纖手飛飛,將壹樣樣點心取出來,分門別類擺在桌案上。
  做完這些後,輕聲說道:“當年若無明公,妾兄妹三人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他們為明公廝殺,既是為了報恩,也為自己搏壹份富貴。”
  這話倒不是作假。
  王國舅死後,劉輿、王為了爭荊氏這個美人,幾乎就要打起來了。甚至王國舅屍體擺在屋內,尚未入殮,就等不及了,直接要把荊氏聘走。
  王、劉輿作為司馬越手下的核心幕僚,能缺女人嗎?當然不缺啊。
  劉輿是“金谷園二十四友”,劉琨的哥哥,名門世家出身,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
  但荊氏比較特別,在音律壹道上極有名氣,本身又長得很漂亮,故被很多人覬覦,王、劉輿不過是最先動手的兩個人罷了。
  此時的女人,有的靠家世,嫁人後因為有娘家撐腰,底氣很足,故魏晉以來出了壹大批名載史冊的悍婦、妒婦。
  此時男女大防也很弱,畢竟“越名教而任自然”嘛,女人地位是相當高的,且經常在外拋頭露面。
  邵勛聽聞,有士人娶妻,多年無子,丈夫欲納妾。妻子說生不出孩子未必是她的問題,要不他們壹人找壹個,試試到底問題出在哪。丈夫慫了,放棄了納妾的念頭。
  荊氏、宋祎這種女人,家世很壹般,她們的生存之道,在於鉆研才藝,然後以色、藝侍人——藝要有,容貌也要有,缺壹不可。
  世上總有些女人,不化妝比化了妝的還好看,所謂天生麗質。再加上年輕,就更不得了。
  宋祎今年才二十五歲,荊氏稍大,不過二十七歲,正是女人盛放的年紀,才藝俱佳,誘惑力不是壹般地大——呃,碰上邵勛這種非常現實的人,算她們倒黴。
  亂世之中,如果沒有邵勛插手,荊氏不僅沒法卷走王國舅的資財,當他兒子從老家趕來洛陽後,說不定還會被打死或賣掉。
  邵勛確實對他們兄妹三人有救命之恩。
  “我已委任荊弘為溫令,如果他能牢牢頂住,再立功勛,將來河內太守之位也不是不能想壹想。”邵勛招了招手,說道。
  荊氏剝好了壹粒葡萄,輕輕送進邵勛的嘴裏,說道:“我家本是滎陽土族,雖薄有資財,然壹直受人欺負。家兄能當縣令,已是僥天之幸,足可告慰先祖。”
  “寒門、土族敢打敢拼,沖勁十足,確實令人感慨。”邵勛說道:“伱家在滎陽還有莊園麽?”
  “沒了。”荊氏又拿了壹粒葡萄遞過來,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纖嫩的手指輕輕碰了碰邵勛的嘴唇。
  這雙手,撫過琴,拿過笛,形狀十分完美,又靈巧無比,技藝出神入化,被京中士人贊嘆不已。邵勛也很贊嘆,被荊氏抓著把柄的時候,非常舒服。
  “沒有家業,可惜了。不過也不錯。”邵勛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話說得含糊,荊氏卻已在猜測了。
  像她這種天天琢磨人心的女人,擅長察言觀色,對關系身家性命的東西最是敏感不過。
  結合邵勛之前的話,她已經有所猜測了。
  陳公喜歡寒素士人、地方豪強的沖勁,願意給他們機會,大力提拔。
  這種機會可不常見到,有空的話得給兄長說壹說。
  但她不會在邵勛面前說什麽,壹直謹守本分。
  她有自己的定位。
  在陳公後宅之中,她和宋祎兩人的容貌、身段、才藝是數壹數二的,沒人比得過。但她沒有家世,不能為陳公的大業提供太大的幫助,因此壹定要小心翼翼,不能給其他女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如果陳公不主動找她,她盡量保持低調。
  主動找她了,那麽就壹定要把握住寶貴的機會,讓陳公留下深刻的印象。
  陳公是大豪傑,是有誌向、有心氣的男人,與過於強勢的貴女們待久了,也會厭煩,心氣不順,這時候就會念著她的好了。
  “河北打完之後,我會讓荊成回來。他還沒正式官身,屆時可出任西明門城門候。”邵勛又道。
  西明門是他出入頻次最高的城門。以前就算了,現在掌控洛陽了,必須清理舊人,換上他信得過的新人。
  洛陽有七門,各有百余名兵士,掌城門啟閉、人員出入等事。
  因為時局喪亂,大多數時候由禁軍派人守門,城門候甚至城門校尉經常空缺著。
  這次要壹並補齊。
  他打算派府兵輪番戍守洛陽城門,上番期間由城門候統領。
  至於城門校尉,這是四品官,比較貴重了,他打算挑壹個信得過的郡國太守充任。
  城門校尉、城門候搞定,就控制了洛陽諸門。
  冗從仆射換人,就掌握了殿中執戟武士。
  戍守宮城的部隊,以後也要換成定期輪番上直的府兵或銀槍、黑矟等軍。
  如此壹來,他出入洛陽乃至宮城,就算是安全了——這些其實都是不太起眼、不會特別觸動舊勢力敏感的神經,但又對邵勛而言非常關鍵的職位。
  揮手讓荊氏離去之後,邵勛又翻出軍報,仔細看起了有關河內的戰局。
  而這個時候,洛陽城內則陷入了雞飛狗跳之中,清理正在深入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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