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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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征辟雨後乍晴,霞滿西天。伊水北岸零零散散立著幾個人,似乎在欣賞夕陽。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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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壹章 第壹次朝賀

晉末長劍 by 孤獨麥客

2025-1-8 21:04

  入太極殿正殿賜宴的人是精心挑選的,除了六公九卿、三省臺閣、禁軍三院、府兵八衛主官、
  四位皇子之外,還有邵勛特別邀請的人員,如外邦君長、西涼士人。
  眾人按班次落座。
  四位皇子都是正壹品,但出於謙讓,讓同為正壹品的丞相王衍、太保潘滔、太尉羊冏之、司空劉翰、司徒裴邈坐於禦座下首。
  壹道道熱菜端了上來,婀娜多姿的宮人們貼心地為眾人斟酒。
  「前朝奢靡之風,可以休矣。今日無舞,諸公若有雄文,倒可以當眾朗誦。」邵勛端起酒杯,
  笑道:「先飲此杯,再論其他。」
  說罷,壹飲而盡。
  眾人舉觴回敬。
  邵勛微微側首,禦案旁邊置了壹小幾,邵真像模像樣地跪坐在那裏,低頭看著食物。
  我兒可憐,生下來就沒吃過好的。
  他拿著割肉刀,細細切了幾片鹿肉,然後著宮人送到邵真案上。
  邵真用欣喜孺慕的目光看向他,
  邵勛微微壹笑,轉頭看向眾人,道:「夷甫,卿做過二十郡丞相,今又是北地十五州丞相,可有所感?!
  「感觸頗深。」王衍說道:「昔為晉國尚書仆射,政令不出洛陽,今為大梁丞相,遠近無不思服,令之所行也,暢通無阻,可見陛下聲威。」
  「夷甫還是老樣子。」邵勛看向眾人,笑道。
  眾人湊趣笑了幾聲,其中笑聲最大的,當屬燕王邵裕。
  王衍臉上的笑容壹僵,想起了王景風那個漏風破棉襖。
  「謀遠。」邵勛壹邊慢條斯理地切肉,壹邊問道:「當年妳來廣成澤投我,可曾想到今日?”
  褚酒量甚淺,喝了兩口就上頭了,反問道:「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先說假話吧。」邵勛笑道。
  「在鄴城見得陛下,驚為天人,誓死相隨。」褚說道。
  「假話果然好聽。」邵勛說道:「真話呢?」
  「真話是河南、河北戰亂許久,不得已至幽州避亂。亂平之後返鄉,不太想也不太敢當官了,
  但庾侍中(庾瑉)熱情相邀,推卻不過,想著魯陽在荊州,去彼處當個大農倒也不甚危險。壹不留神,就當到了尚書令。」褚說道。
  此言壹出,眾皆哄笑。
  邵勛亦笑,道:「妳若不來,朕還真無人可用。來,飲下此杯,妳我君臣佳話還長久著呢。管他怎麽來的,君家之富貴是少不了的。」
  說完,端起酒杯抿了壹口。
  褚竇則暗暗運氣,壹飲而盡,差點嗆著了。
  看他那滿臉通紅的模樣,武官那邊齊齊笑了壹聲,仿佛在看什麽弱不禁風之輩壹般。
  王衍面帶微笑,輕輕掃了壹遍以陳有根為首的武人。
  褚面色卻有些不好看。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可能是晉陽論道開始吧,這些武人就愈發「猖狂」了。
  尤其是天子自創了不少武職,什麽禁軍三院,什麽府兵八衛,以前聞所未聞,職級還都不低,
  連帶著朝堂中武人的數量也大大增加。
  人壹多,就喜歡抱團,聲音就大,心氣就高。
  「公濟。」邵勛又遙舉酒杯,看向劉閏中,道:「聽聞妳又置壹夫人?”
  劉閏中心下壹驚,面色卻很沈穩,假借酒勁,故意用粗魯的語氣說道:「太原王氏女。臣以往只能遠遠看著,生怕湊近了被人扇耳光,現在納回家,發現不過如此。」
  邵勛大笑,道:「卿未盡其妙。”
  劉閏中壹聽,這才放下心,笑道:「陛下盡得其妙,遂奄有天下,臣不如也。」
  邵勛復大笑,問道:「妳府中有妻妾二十余了吧?」
  「快三十個了。」劉閏中說道:「多是近五年置辦的。”
  其實,魏晉以來對公卿官員妻妾數量都是有要求的,但從來沒有執行過,因為根本沒法執行。
  人家說這不是「夫人」,而是「女樂」、「舞姬」、「侍婢」,妳又能如何?
  再者,對於掌握權勢的男人來說,這種政策就不得人心,註定會遭到抵制而名存實亡。所以劉閆中大大方方說出來,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可養得起?」邵勛問道。
  「托陛下的福,臣家業愈發興旺,富貴享用不盡。」劉閏中說道:「臣唯願大梁人無水旱之弊,國無饑謹之災。上黨劉氏有此造化,全賴陛下。今後國中若有征伐之役,陛下說壹聲便是,只要臣還騎得動馬、拉得開弓,些許宵小,旦夕可平。」
  說完,直接端起酒碗,壹飲而盡,道:「臣也就這點本事了。不過臣這不有數十姬妾麽,多生些兒郎,長成後又可為陛下拼殺了。”
  「公濟,妳我相交多年,情分自不壹般。」邵勛將杯中酒亦壹飲而盡,道:「自當同享富貴。」
  劉閏中豪爽無比,自己又倒了壹碗酒,飲盡後,直接拿衣袖擦了擦嘴,大呼痛快。
  「陛下。」禦史中丞裴憲從後排站起,道:「臣糾劉侍中君前失儀。」
  劉閏中楞然,繼而怒。
  「罷了,今日高興,無需拘束。」邵勛擺了擺手,道:「朕第壹回當天子,許多人也是第壹回當公卿重臣。大梁江山,來得並不容易。君臣風雲際會,乃是壹段佳話,今日但飲酒而已。」
  說完,又舉起酒杯,道:「滿飲此杯。」
  群臣紛紛回敬。
  邵璋放下酒碗之後,偷偷看了壹眼涼城郡公元真。
  父親把他安排在身旁,在外人看來,那就是禮遇代國使者,恩榮已極。
  但在邵璋看來,那就是父親心中覺得虧欠了這個兒子,想盡辦法彌補。
  元真應該也是知道自己真正父親是誰的,小臉時不時轉過去,壹副非常開心的模樣。
  他太小了,很貪戀父親的陪伴。
  不過,十四弟沒有可能染指大寶,宗正寺甚至沒有將他的名字錄於其上。
  收回目光之後,又看向對面。
  二弟、三弟都坐在文官班次之中。
  三弟念柳居然也在偷偷看他,見被發現了,舉起酒杯示意。
  邵璋回敬了壹下,同時有些驚訝。
  三弟這性子有點不壹樣了啊,難道桑梓苑半年歷練,效果這麽好?
  前幾天他甚至聽聞,趙王府的僚屬居然配齊了,在諸兄弟中是最快的。
  王師壹壹晉時曰「傅」,因避諱故壹壹出自河東裴氏。
  友、文學分別出自河東衛氏、柳氏。
  中尉則由薛氏遣壹勁悍勇戰之子弟擔任。
  京兆杜氏、韋氏、弘農楊氏、西河宋氏等族亦有子弟出任官職。
  這是壹個西州色彩十分濃厚的王府。
  當然,這不奇怪。
  河東、平陽二郡從文化上來說就是關西壹脈,與關西士族聯系也比較緊密,而裴氏又與並州士族也有相當密切的關系,大力選用雍、秦、並、涼四州士人並不奇怪。
  邵璋默默吃著酒菜,心事重重。
  殿內的氣氛愈發熱烈,眾人漸漸都有些放開了。
  邵璋註意到,父親起身離席,到西中郎將北宮純那邊談笑。
  「今日高會,見得涼州英才,朕喜甚。來,飲下此杯。」邵勛舉著酒杯,笑道。
  「涼州父老翹首以盼陛下久矣。」以北宮純為首的壹幹涼州將吏紛紛應道。
  他們中大部分人都是新近入官的,是邵勛對涼州上下的壹種拉攏。
  即告訴當地大族,我願意用妳們的子弟為官,妳們到底跟著誰?
  目前事情已經在當地開始發酵了,隨著時間推移,效果會越來越顯著。
  「朕開國之後,將欲巡視疆土。」邵勛又道:「今年便打算西巡關中,駐踏長安。惜涼州未定,不然倒可以去看看,避選秦涼英才,為朕所用。”
  眾人聞弦歌而知雅意,壹聽這話就有數了。
  天子有極大可能試圖對西涼動兵,且多半就是今年。
  涼州與別的地方不壹樣,地形、氣候及外部環境造就了當地比關東更加明顯的豪族政治。
  他們在地方上手眼通天,勢力極大。
  北宮純旁邊坐著誰?散騎常侍辛謐。
  他出身隴西辛氏,與統領西平、晉興、罕的辛晏是同族,而後者儼然是涼州治下的壹個獨立小軍頭。
  張駿都指揮不太動他,壹度打算以「擅權」為由征討辛晏父子,最後被勸阻了。
  辛氏之外,還有韓、索、陰、閻、遊、、馬、竇、李等族子弟。
  百余年了,涼州及鄰近的隴西、天水來來回回就這些家族,不管中原如何變幻,他們地頭蛇、
  土霸王的地位從未變過。
  與他們相比,張軌、張是、張駿祖孫三代都算是外來者了。
  說句難聽的,張駿腦子完全不清醒,他憑什麽讓這些地頭蛇為他賣命?
  「涼州,終究還得靠漢魏以來西遷之名族。」邵勛最後說道:「此輩讀書治產,守禦壹方,功莫大焉。不用彼輩,朕又用何人?涼州無需度田,諸般資財,當拿來厚養軍士,以防賊寇。」
  眾人壹聽,紛紛對視。
  陛下這是又開出了壹個條件啊。
  不度田、給官做,且不動搖涼州大族在當地的地位-”
  到了這地步,涼州上下抵抗的決心又弱了幾分。
  這就是拿大勢壓人,再分化瓦解。
  戰爭結果,可能已經在開打前就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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