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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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征辟雨後乍晴,霞滿西天。伊水北岸零零散散立著幾個人,似乎在欣賞夕陽。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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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斛兵塘

晉末長劍 by 孤獨麥客

2025-1-8 21:04

  收到消息之後,陸玩立刻回到了船上。
  他們三天前就來了,也就因為等待物資、匯攏各部兵馬,稍稍耽擱了下,不然早就進駐壽春、淮水,大舉「北伐」了。
  乘船行軍的速度,遠不是陸路可比的。在開闊水域,如果順風順水,騎兵都要被他們遠遠甩在身後,可謂省時省力,機動性超強。
  唯壹的缺點是:船只不能上岸。
  「此地何名?」他問了問左右。
  「斛兵塘。」
  「緣何得此名?」
  「斛兵塘乃漢末曹操屯田時開挖,初名「糧兵塘’,以屯兵實為糧兵故。百余年來,以訛傳訛,先名‘量兵塘’,再有人望文生義,遂名‘斛兵塘’。」
  「可是此塘?」陸玩指了指河東岸不遠處的壹個陂池,問道。
  「非也。」賓客回道:「斛兵塘在施水(南水)西,此塘無名。」
  「我正想說此塘呢。」陸玩手搭涼棚,仔細看了看前方,道:「那是誰家的兵?怎麽背靠水塘列陣?勝了還好,敗了無處可退。」
  「那是被祖約騙走的江州兵,部曲官長乃南昌雷爽。」賓客回道。
  「哦?可是送劍給張華張茂先的雷煥之子?」陸玩問道。
  「正是此人。」賓客答道:「祖約調其至巢湖,以已兵守之。爽怒甚,方才與帳下軍士立下血誓,不破賊人不還。」
  陸玩笑而不語。
  他知道這個人,所以賓客壹提就想起來了。
  無他,丞相王導有壹愛妾就出身這個家族,「頗預政事」、「納貨」,被人戲稱「雷尚書」。
  「雷氏兵戰力如何?」陸玩又問道。
  賓客卻答不上來了,最後只能拱了拱手,道:「漢末亦縱橫壹時,而今只討過山虜。兩三千人打起來,應還看得過眼。」
  「漢末?」陸玩壹愜。
  漢末雷薄乃袁術部將,術敗後,拒其奔。又有廬江雷緒率部曲數萬縱橫於江淮間,都不咋樣!而且隔得太遠了,以前的本事未必能傳下來,畢竟不是所有家族都可以稱為「將門世家」的。
  「雷爽打過仗嗎?」陸玩問道。
  賓客沈默片刻,道:「只打過蠻人、江賊,算是見過血吧。”
  陸玩皺了皺眉,他還需要加快了解各部情況,而今簡直是將不知兵。
  定了定神後,剛想讓雷部退到水塘後,卻發覺可能有點晚了,遂作罷。
  如今晉軍的陣型有點怪。
  整體以水軍為依托,步卒下船之後,陣列於河畔。
  少量騎兵部署於遠方,不過看如今這個天氣,騎兵大約是派不上用場了。
  因為處於南渺水之中,水軍壹字排開,故陸師也是壹字排開。
  壹旦敵人擊潰陸師,沖得近了,船上射程較遠的弩矢連發,大量殺傷敵軍,
  讓潰兵能逃回水師艦船。
  與此同時,航船內部還可派出生力軍上岸接應。
  這是紀瞻(已故)提出來的,他曾在淮水與邵兵廝殺多年,慢慢總結出來了這種發揮己方優勢的打法。
  但缺點也很明顯,無法離開水師太遠,偏偏水師不能上岸,局限性非常大,
  只適合南方地形。
  陸玩又看了看整體的兵力布置。
  水塘前是老將雷爽統率的兩千江州兵,其南側則有約壹千五百人,剛剛下船整隊完畢,乃尋陽郡周家部曲,由周光統率,原駐廬江,這次被調過來了。
  雷部北側部署著約兩千人,乃會稽山陰謝氏的人馬,原駐東關,為陸玩壹路收攏而至。
  看到這裏,陸玩微微有些無奈。
  都是兩千人上下規模的私家部曲,或許長時間在壹起,配合極為默契,戰鬥力不俗,但如果需要打幾萬人的大戰呢?
  江南能玩大兵團作戰的,就只有文武兼修的陸氏以及實戰中練出來的義興周氏、吳興沈氏等以武力著稱的豪族,其他都不太行,還得練。
  好在眼下倒也無需太過擔憂。
  來犯之敵應是賊軍前鋒,亦只有兩千上下。離他們大概百余步的樣子,這會正在集結列陣。
  敵陣後方,還有千余名不知道從哪征發而來的丁壯,這會見得王師威勢,直接撒丫子跑路了。
  這股敵人不難對付。
  「來人壹壹」陸玩下令道:「遣人陣前招降賊眾。」
  命令很快傳達了下去。
  片刻之後,壹騎上前,大聲道:「天子已詔令爾等歸家,壹年內不復征發,
  將校皆有賞賜,何集兵作亂耶?還不壹壹啊!」
  壹箭飛出,正中面門,使者慘叫壹聲,栽落馬下。
  「咚咚咚—.—鼓聲響起。
  對面的兩千人排著整齊的隊列,如同山嶽壹般壓來,而他們挑選的對象赫然便是背靠水塘的江州兵。
  雷爽瞪大了眼睛,憤怒至極,地壹聲抽出了莫邪劍(仿)壹壹傳聞過延平津時,真劍自其腰間躍出,墮入水中,遍尋不得,至於真假,懂的都懂,但不妨礙老雷家的人對外當段子講。
  敵軍仍在前進。
  所過之處,泥水飛濺。
  烈日照耀之下,兵刃閃爍著寒光。
  雷部軍士微微有些騷動,但還站得住。
  雷爽也感覺到了些許緊張,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流下,讓整個脖子都癢癢的。
  壹陣風吹來,帶著點水腥氣,又似乎是血腥氣。
  敵人越來越近了,雷爽幾乎能夠看到他們臉上的之色。
  他與祖約部接觸過三四個月,稍稍了解壹點情況,只是沒想到今天居然要互相廝殺了·.—
  「督軍。」有人輕聲呼喚。
  雷爽回過神來,見是侄子雷典,立刻反應了過來,道:「放箭!」
  雷典領命而去。
  片刻之後,刀盾手快步前出,步弓手緊隨其後,自兩翼繞出。
  許柳部排出的是鋒矢陣,弓手本就部署在兩側,這會令旗壹發,已快速小跑到前方。
  壹時間,箭矢在兩軍之間飛來飛去,慘叫聲此起彼伏。
  「膨!」陸玩壹拳擂在船舷上,有些不滿。
  壹道簡單的調弓手的命令,許柳部是靠令旗,弓軍小校前進時也壹直關註著主將所在方位,見到旗號之後,立刻帶人上前施射。
  反觀雷爽部,以他家部曲私兵為主,卻是靠口口相傳下令,這是壞習慣!
  這些野路子土豪,戰陣經驗多為攻打蠻人山寨所得,完全靠自己在戰爭中總結經驗,雖不能算差,有些甚至很適合他們自己的獨特打法,但壞習慣終究太多。
  若沒人點撥,或戰場上吃了大虧,有些壞習慣可能永遠改不過來。
  不過壹壹算了吧。
  陸玩嘆了口氣,兩三千人的戰鬥,規模很小,他們的這些壞習慣並不致命,
  以後有機會了再整頓,如果他們願意把私兵送出去接受正規訓練的話。
  戰場之上,箭矢橫飛。
  雷爽立於壹個土包之上,只覺頭頂、四周全是呼嘯的破空聲。
  慘叫聲、咒罵聲、呼喝聲不斷在耳邊響起,炸得他腦袋嗡的。
  十壹郎雷明在前方不遠處朝他呼喊著,雷爽竟聽得不太真切。
  完了,戰前立誓時的熱血早就退得壹幹二凈,這會恐懼湧上心頭,幾乎想要放棄。
  但他又看了看前後左右之人,都是雷家兒郎啊,怎麽跑?
  他們是自己的兒子、侄子、外甥、從弟、從侄、表甥-—
  七八歲時開始練武,吃了很多苦都沒放棄。
  他們的爺娘把孩子交到他手上,殷切盼望能給孩子掙來壹場富貴。
  若自己臨陣脫逃,將來有何面目去見親族?那比死在戰場上還難受!
  甚至會讓自家這壹房淪為宗黨、姻親指責、辱罵、嘲笑的對象,子子孫孫永遠擡不起頭來··.—
  「殺!」前方已經交起手來。
  只壹個照面,雷氏部曲就被沖得節節後退,慘呼倒地者不知凡幾。
  雷爽暗嘆壹聲,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後退。
  十壹郎雷明見伯父沒有下令,壹咬牙,帶著百余名身披鐵鎧的部曲自己方方陣右翼前出,準備側擊許柳部兵土。
  許柳壓根不管側翼,徑直揮兵上前堅銳的鋒矢深深楔入敵陣,稍稍有些鈍了,但後續兵馬不斷投入。
  雙方齊聲怒吼,血肉橫飛,殺了個天昏地暗。
  陸玩緊緊看著前方戰場。
  雷家軍不太妙,方形軍陣被打凹了下去,軍士們似乎不太適應如此血腥激烈的廝殺,成片倒下,邊緣處甚至有人開始潰散了。
  不過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
  雷爽仍站在中軍大旗之下,沒有逃跑,沒有退卻,因此雷家軍雖然被打得暈頭轉向,傷亡慘重,但整體並未潰散。
  相反,不斷有身披鐵鎧的年輕軍校帶著部眾向雷爽處靠攏,試圖延緩敗局。
  另有壹人帶著百余甲士前出,繞行側翼。
  許柳壹開始沒理會,只猛攻中軍,但其靠近之後,分出壹部,將敵拒止在外。
  陸玩喚來壹人,低聲吩咐了壹下。
  很快,桅桿上升起了兩面旗幟。
  部署在雷部兩側的尋陽周氏、山陰謝氏兵馬開始了移動,竟是要左右包抄許柳,利用人多的優勢吃下這支叛軍。
  戰鬥並沒有結束,還早著呢。
  陸玩冷靜地看著,並不為雷部兵士成片成片倒下而產生任何心理波動。
  「!」就在周、謝兩部前出,準備轉向的時候,正面戰場上雷爽的將旗轟然倒地。
  宗黨情義、少年熱血在這壹刻終於消耗殆盡。
  雷氏子弟大哭著抱起中箭倒下的雷爽,向後退去。
  雷氏部曲沒了指揮,再無堅持下去的勇氣,亂哄哄地潰退。
  無數人丟下壹切能丟的東西,縱身躍入水塘,向對面遊去。
  雷氏子弟很快被許部軍士追上。
  有人咬牙反沖鋒,試圖斷後,但只稍稍阻擋了片刻,很快又被擊潰。
  雷部潰兵哭喊連天,散得到處都是。
  許部軍士追殺了壹陣,不過很快便聽到了收兵的鳴金之聲,蓋因其左右兩翼正有三四千敵軍殺來,而他們本身陣型稍稍有些淩亂,之前又廝殺良久,體力大降。
  收兵的過程有些混亂,甚至被包抄而來的周、謝二部咬住了壹塊,但許柳非常果斷,直接放棄追殺,且戰且退。
  「賊兵要退,傳令追剿,務必不能讓其跑掉。」陸玩下達了今天第三道命令命令下達之後不久,有人匆匆而至,稟報雷爽死於亂軍之中。
  陸玩嘆息了壹聲,沒多說什麽。
  是日,祖約部先鋒許柳道途遇敵,渾然不懼,直攻晉軍本陣,斬晉將雷爽,
  率勝兵千人而還。
  晉軍也認為自己勝利了。
  他們把戰死的許部軍士首級盡皆斬下,懸於船外側。
  大軍繼續向前,沿著南渺水,浩浩蕩蕩,直奔成德縣而去。
  六月初二,晉軍於成德縣西遇祖約部萬人,互有勝負,於是對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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