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灰意冷

　　“妳……”
　　許青見到江舟，露出壹絲驚疑不定之色。
　　“我怎麽覺得妳有些不壹樣？”
　　不是有點，是很明顯。
　　不必她說，江舟也知道自己變得有些不壹樣。
　　昨夜的五盒陰靈膏，似乎讓他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就像是引起質變的最後幾個數量，他的神魂已經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仙道壹途，以神為變。
　　陰神出玄竅，是為中三品。
　　元神坐紫府，是為上三品。
　　傳說中還有壹種陽神境界。
　　神魂鞏固，成就陰神，便可出竅離體，神遊物外。
　　這是中三品的境界。
　　江舟法力沒有達到六品，但他的神魂已經在凝聚陰神的邊緣。
　　只差臨門壹腳，便能凝聚陰神。
　　此時正是神魂凝固，靈慧神光大放外顯之時。
　　所以許青此時見到的江舟，容光煥發，本就俊秀的臉上，似乎有壹層晶瑩的寶光。
　　她也就是沒看過電視劇，那種柔光打在鮮肉臉上，人都變得有點夢幻不真實，就有點像他此時的狀態。
　　許青怔怔地看著江舟，過了好壹會兒，才回過神來，移速移開目光，臉上有壹層紅暈壹閃而過。
　　有些窘迫地幹咳了壹聲，強自鎮定道：“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江舟壹怔，旋即明白她說的是什麽：“這麽快？”
　　許青閃躲著他的眼神，點點頭道：“此案牽涉極大，由六府臺親自主審。”
　　“連夜調查審問，六府官員壹致認定，是消閑谷誤收妖魔肖小，殘害流民，暗蓄血食。”
　　“哈。”
　　江舟忍不住氣笑了：“誤收肖小？”
　　“什麽樣的妖魔肖小能聚集上千精銳甲兵？”
　　許青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並沒有意外。
　　照本宣科道：“六府臺說是鐵牢軍中壹個參將勾結妖魔。”
　　六府臺是典禮司下六府同掌，涉及大小官民人等壹切，都有權管轄。
　　但通常來說，不是驚天的大事，不會出面。
　　鐵牢軍是蕩冠司下另壹支番號，精銳不及霸府軍，卻也是壹只雄兵。
　　許青也沒有說那參將為什麽勾結妖魔。
　　軍中壹個參將勾結妖魔能做什麽？
　　幫著妖魔蓄養血食又有什麽好處？
　　話不用多說，懂的都懂。
　　壹個被扔出來的替罪小羊罷了。
　　江舟深吸壹口氣，強壓怒火：“連六府官員都能掌控，真是厲害啊。”
　　見到鮑信的那壹刻起，他就有所預料。
　　但是卻沒有想到，居然能做得這麽徹底。
　　江舟話鋒壹轉：“谷中有沒有搜出什麽特別的東西？比如說……血煞珠？”
　　許青搖頭：“除了那些流民屍體，還有不少兵甲，除此外，壹無所獲。”
　　“六府臺的判決，是那參將勾結妖魔，借妖魔之力私蓄兵甲，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這南州還真是藏龍臥虎，小小壹個參將，也有如此雄心壯誌了？”
　　江舟滿是嘲諷地笑道。
　　“那些流民呢？有什麽說法？”
　　許青道：“大稷律，百姓無故不得擅離戶籍之地，否則壹律視為無籍亂民、暴民，不歸官府管轄。”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擅離戶籍之地，生死自負。
　　無籍亂民，甚至是暴民，官府沒對付妳就算仁慈了，還管妳死活？
　　“呵呵……”
　　江舟搖著頭，發出難明的笑聲：“上萬條人命，還有那些血池血湖，多少條人命才蓄得起來啊……”
　　壹句不歸管轄，便輕飄飄地揭過了。
　　他早該想到的。
　　從最初在山陰縣，石鋒斬殺上千流民之時，就該明白的。
　　百姓……
　　對於那些人來說，能錦上添花的，才是百姓。
　　需要的時候，他們才是百姓。
　　不需要，妳就是亂民暴民……
　　看到江舟的反應似乎過於激動。
　　許青有點奇怪道：“荒野之地，流民亂民數以萬萬計，朝廷即便有心去管，卻又哪裏管得過來？”
　　江舟神情微滯，旋即斂去臉上異色，輕輕點頭：“是啊，萬萬黎庶，又哪裏管得過來？”
　　將這個話頭略過，又問道：“那位鮑刺史如何說？”
　　“鮑刺史？鮑刺史並沒有參與到此案中。”
　　許青搖頭道：“刺史只行監察之責，鮑大人回避，也是情理之中，這裏面有什麽問題嗎？”
　　江舟皺眉道：“這位鮑刺史平時官聲如何？”
　　許青道：“剛正不阿，鐵面無私，不過私下裏待人親和，見過他的人，都會說上壹句如沐春風，不愧大儒之姿。”
　　“我也與鮑大要打過交道，確實是壹位令人敬佩的人物。”
　　江舟搖頭嘆道：“連都尉大人都敬佩，還真是位厲害人物啊……”
　　許青皺眉道：“怎麽？妳懷疑鮑刺史？”
　　江舟搖頭：“倒不是懷疑，只是他出現的未免太及時。”
　　他沒有告訴許青自己所知道的。
　　因為沒有意義。
　　這樣壹個人，怎麽可能憑他三言兩語就能“抹黑”的？
　　傳出去反而是個大麻煩。
　　即便是他自己，到現在也仍然有些懷疑陳青月。
　　哪怕他已經認定鮑信有問題。
　　許青盯著他看了壹會兒，見他沒坦蕩相對，但略了過去，說道：
　　“妳說那處山谷是提煉血煞珠，煉制屍兵的所在，不過目前沒有發現壹絲壹毫的證據可以證明，而且……”
　　許青放低聲音道：“關於血煞珠，朝廷的態度有些奇怪。”
　　“哦？”
　　“我聽過壹種傳言……”
　　“當今陛下，有意縱容那幾位皇子爭鬥……”
　　許青低聲說道，卻點到即止，沒有多說半句。
　　轉而道：“此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這次來找妳，便是提醒妳壹句，血煞珠之事，暫時不要去管了。”
　　“天家的事，天家都不管，自然輪不到我們來越俎代庖，明白了嗎？”
　　許青說完，又怕江舟多想，說道：“妳放心，此前妳我所做之事，都師出有名，落不到把柄，即便有什麽，也自有人會周旋。”
　　“妳也不必沮喪，雖然偏離了初衷，妳這些日子所為，也令我肅靖司名聲大震，神都裏那位大將軍如今都知道妳江舟的名字，且口出贊譽，妳也算是揚名立萬了。”
　　“……”
　　江舟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臉上更沒有半分高興。
　　原本聽到這個案子就這麽草草了結時的怒意勃發，到了此時，卻忽然有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