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天機縹緲，人貴自強

　　江宅。
　　“換皮易骨法果然是醫家聖術。”
　　方燾從壹間廂房裏走出，手裏捧著壹些帶血的器具，臉上帶著驚嘆感慨之色。
　　江舟與素霓生等人都坐在雙樹下靜等。
　　王平取了他的血，便開始拳手醫治自己妻子。
　　方燾也是醫術不凡，正好從旁協助。
　　醫治過程，已持續了數天。
　　因為換皮的過程極耗時間。
　　為了不出意外，江舟便讓他在自己宅中施術。
　　素霓生、李伯陽、林疏疏三人似乎對這異術也很感興趣，也壹直沒有走。
　　江舟也樂得有三位超級打手。
　　這幾天肅靖司和提刑司聯合緝捕百戲門，元千山點了萬余鐵騎協助。
　　由史彌悲親自高度，兩天時間，在城中發現並搗毀了百戲門三十余個據點。
　　捕殺其門人不過千余，但救出的婦孺孩童卻有三千余數。
　　個個都被摧殘折磨得不成人樣，其中大半，不是手腳肢體不全，便是被生生改造成了獸類牲畜。
　　再是鐵石心腸的人，只要尚存壹絲良知，看了那等場面，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江舟也壹樣。
　　所以他沒有了任何想法，只想將那群人全都剮了。
　　事實上，他也是這麽做的。
　　這些人全讓他拉到金水橋外，請來了城中所有刀法最好的刀手、劊子手、屠夫，將這些人壹個個全都壹刀刀淩遲了。
　　剮下壹片肉，就拷問壹次。
　　巧的是方燾有壹種能榨取人生機潛力的丹藥，服下去只要沒斷氣，就時刻保持清醒，且精神亢奮，專註力大為提高，五感放大數倍。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幾個能撐到壹半，基本上這些人所知道的信息，全都吐了出來。
　　到現在為止，請來的刀手、劊子手、屠夫等人，都累趴了幾批，百戲門眾仍然沒有剮完。
　　但金水橋已經變成了血橋，金水河也已經染紅。
　　雖是早早就將百戲門的罪行宣揚出去，令百姓人心大快，卻也嚇住了許多人。
　　江舟的名頭，短短幾日內，怕是已經被傳成了魔主降世，非但大人怕，小孩也怕，是止小兒夜啼的良方。
　　在做這事前他就料到會有什麽後果，就算知道自己被人畏懼，也不會在意。
　　別人怕不怕他無所謂，能讓那些畜生害怕，不敢輕易再在自己的地頭上害人，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這壹次淩遲千余人的“冷酷”，再加上上回斬殺寶月與眾仙門的威懾，再有人想作怪，無論是什麽人，就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後果了。
　　言歸正題。
　　見方燾出來，江舟問道：“如何？可順利？”
　　方燾點點頭，面上驚嘆未消：“十之七八，王夫人當是無虞了，甚至其婦中孩兒也無大礙了。”
　　“實在想不到，民間竟還有王大夫這等神醫，如此醫術，老朽嘆為觀止。”
　　壹旁李伯陽若有所思道：“他果真有此奇術，看來命定之人真能降生了。”
　　江舟不由道：“李兄此話何意？”
　　李伯陽略微遲疑片刻，才道：“江兄，實不相瞞，家師曾依照乾坤萬世歌推衍天機，斷言此中讖語預示之人並非王平，而是應於其子之身。”
　　江舟聞言笑道：“我倒是曾聽說過，‘天命有九，王代稷室，九九歸壹’，此言應該便是從幾位的宗門而出？”
　　“‘王代稷室’……難不成，這大稷天下當真會為‘王’所代？”
　　李伯陽沈默不言，似是默認。
　　素霓生、林疏疏也未曾反駁。
　　江舟笑道：“妳們留下來，該不會是想要確定‘天機’應驗，等待王平之子降生吧？”
　　未等三人回應，又道：
　　“能不能告訴我，妳們想怎麽做？我倒是挺好奇，妳們要如何將壹個平民之子，扶上那個位子。”
　　他目光掃過三人，只見三人目光各異。
　　李伯陽淡然，素霓生無奈，林疏疏坦然。
　　江舟便已知曉答案，不再追問，只是笑道：“幾位，妳我也算相交壹場，當知我為人。”
　　“雖談不上什麽忠臣賢良，但畢竟身受皇恩，若有人要對稷室不利，生出異心，我是斷然不許的。”
　　這當然是屁話。
　　事實只是他心中早有盤算，就目前而言，哪怕不談他心中那壹點點因曲傻子而生的抱負，大稷完整，才符合他自己的利益。
　　林疏疏不屑道：“妳當本公子是什麽人？會幹這種背後插刀子的下作之事？”
　　“這天下是誰的天下，我玉劍城還不會在意。”
　　素霓生無奈壹笑：“江兄，仙門諸教共商，確曾有如此盤算，不過，我純陽宮卻並不打算趟這渾水，我此番下山來，反倒是因為江兄妳。”
　　江舟笑道：“我？妳們純陽宮不想趟渾水，該不會卻是想將我拖入渾水中吧？”
　　李伯陽笑道：“江兄，我龍虎道與神光兄、林兄宗門都不壹樣，本當順天而行，不過，天下卻出了江兄這麽壹個異數，卻又多了壹個選擇。”
　　“江兄風采氣度皆是世間少有，就我個人而言，是極想與江兄為友，但龍虎道畢竟非我壹人，與江兄是敵是友，不在龍虎道，而在江兄。”
　　這番話語並不是很好聽，但他目光湛然坦蕩，並無掩飾。
　　江舟也沒有因此動怒，與他相視壹瞬，才搖頭笑道：“天機命數之說，虛無縹緲，諸子先賢都曾有言，人貴自強，豈能依托壹讖緯之言？”
　　“將來如何，將來再看，妳我何需自尋煩惱？”
　　李伯陽點頭道：“此言大善。”
　　素霓生也松了壹口氣，喜笑道：“正該如此。”
　　林疏疏撇了撇嘴，狀似不屑。
　　此時，剛剛不想多聽他們談話，避入廂房中的方燾又走了出來。
　　神色，卻是有些沈重。
　　江舟皺眉道：“出什麽事了？”
　　“侯爺，王夫人無甚大礙，但其婦中胎兒……”
　　方燾搖搖頭，沈聲說道：“回天無力了。”
　　江舟幾人都是壹驚，相視壹眼。
　　剛剛才說了母、胎皆安，他們又談了壹堆天機之說，這麽壹會兒，竟然就沒了？
　　江舟按下心中疑惑，說道：“王大夫如何了？”
　　方燾道：“王大夫心神本就受創，又接連幾日不眠不休，如今又再次受此重創，承受不住，昏迷了過去，不過侯爺不必擔憂，只需休息幾日便能醒來。”
　　江舟聞言心下微松。
　　只是心中壹絲疑惑揮之不去。